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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上我實際沒有結婚的能力。這一點表現在:從我決心結婚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再也無法入睡了,腦袋日夜熾熱,生活不成生活,我絕望地東倒西歪。但對我的思想騎著決定性影響的,是恐懼、懦弱、自卑的無所不在的能力。】——《致父親的信》
“在她寄給我的上一封信裡,她對我說——‘我們兩人如果結婚,則不得不放棄許多東西,我不想認真權衡怎樣做會更有利,那對我們倆都太沉重了。’這樣的話太可怕了。這並不符合菲利斯的本性,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能夠寫出這樣的話是令人傷心的,而且讓我幾乎不能往任何好的方面想。”
在作家向這個在文學上總是能夠十分理解他的“老友”說出這番近乎控訴的話語後,坐在他對面的林雪涅並沒有急著去回答,而是想了一會兒。
她想了好一會兒,而後問道:“所以在她給你寫出了這樣的話之前,你又對她說了什麼呢,弗蘭茨?”
林雪涅幾乎是笑著說出的這句話。在這方面,她實在是太瞭解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了,她甚至說道:“讓我來猜猜?你對她說,如果您選擇嫁給我,您將會去到布拉格附近的一個鄉鎮,與一名公務員一起過小氣的生活。他收入低微,煩惱也不少。並且他還呆頭呆腦、鬱鬱寡歡、病怏怏?”
這些話正是八年前弗蘭茨·卡夫卡在他給林雪涅的那封“分手信”裡寫到的。當林雪涅把這些話給背下來的時候,作家只是覺得這些話出奇地熟悉,似曾相識,卻並未一下就在久遠的記憶裡想起它,想起這正是他在多年前寫給眼前這個女孩的。
於是林雪涅看著一臉迷茫的弗蘭茨·卡夫卡,壞心地公佈了答案:“這正是你曾寫給我的信裡的話語,如果你對菲利斯小姐也說了相似的話語。那請恕我直言,你對菲利斯小姐說的那些話更不能讓人往任何好的方面想。”
當林雪涅說出這句話,在過去與她交往的時候總是很沉默的作家顯得更沉默了。
林雪涅:“請別為我說出的這些話感到羞憤,弗蘭茨。你該相信我對你始終是抱著善意的。出於我對你的瞭解,弗蘭茨,我的老朋友,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並不是著急修復你與菲利斯小姐的關係,而是花一晚上的時間仔細考慮。你需要考慮清楚,你的內心深處究竟是渴望娶她,還是希望她最終會離開你。”
弗蘭茨:“如果我說我渴望迎娶她。”
林雪涅:“那你就該好好想一想,你能為她帶來什麼,或者你願意為了讓她幸福而付出怎樣的努力。最重要的,是你得讓她能看到希望。”
由於兩人遇到的時候就已經時間不早了,在一起去寄了信,又去吃了晚餐,聊了許多之後,時間很快就過了晚上十一點。
這一次,林雪涅先提出了她該要回去了,卡夫卡也很紳士地說好,並要送送她。
這一次,林雪涅再沒有拒絕,並告訴對方她這些年並不在布拉格,只是這兩天借住在一位朋友的家裡。
在送林雪涅回去的那一路上,弗蘭茨·卡夫卡終於是向她問道:“你寄信的物件,那位住在德累斯頓的格羅伊茨先生,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該說卡夫卡這樣的作家果然是神經纖細而敏感嗎?
儘管先前他一直都沒有說,可單單只是從林雪涅看著信的眼神,以及把信放到郵筒裡時的那種表情,他就已經猜到那位住在德累斯頓的“格羅伊茨先生”並不是林雪涅的一位普通朋友。
對此,林雪涅在稍稍想了一想之後就說到:“他是一個你和我都認識的人。還記得當年被人在冬天裡扔下河的小男孩嗎?”
林雪涅才要笑起來,卻在看到卡夫卡一下就沉了的臉之後想起了什麼很重要的事!然後斂起了笑意,並十分嚴肅地壓著嗓子說道:“嗯,格羅伊茨先生就是他。他現在已經長大了,正在德累斯頓理工大學學習機械工程。前陣子的時候,我在回布拉格的時候遇到了他,當時他正和朋友一起來這裡參加一個舞會。”
卡夫卡:“然後他認出你來了?”
林雪涅:“是的。不過,我也認出他來了。”
卡夫卡:“所以,那個小男孩對你展開追求了嗎?”
當作家猛一下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林雪涅左腳絆到了右腳,險些就這樣摔下去。但這位在林雪涅看來都可以被她一拳就撂倒的作家當然不會像那個綠眼睛的男孩一樣,在這樣的時候立刻向前一步而後轉身,擋在她的身前讓她不會就這樣向前摔去。
弗蘭茨·卡夫卡似乎被嚇了一跳,卻也僅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