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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我今天就要出發去布拉格了。媽!我很確信!我只是想去布拉格大學念一年的日耳曼文學。好吧,也許是兩年……總之我儘快,然後我就回來柏林音樂學院繼續學我的長笛,到時候我肯定能更明白那些曲子應該怎麼吹。媽……今天我就要走了,你這個時候再勸我還有意義嗎?”
正在拿著清單核對自己的行李有無遺漏的林雪涅對著茶几上擺著的手機拖長了音調說出了這句話,而後手機揚聲器裡就傳來一個女人的怒吼聲。這讓林雪涅即使是耳朵離開了手機有那麼一段距離還是被嚇得虎軀一震。
但在聽清了電話那頭的人正在怒火沖沖地說著什麼之後,林雪涅也脾氣上來了,她走過去拿起手機對著它說道:“媽!我和你說過了很多遍了!我愛他!我很愛很愛那個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去布拉格!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學!而且還一定要去布拉格大學的卡洛琳娜校區,因為那裡以前是他們的德國大學部,卡夫卡就是在那裡學的文學和法律。”
林雪涅話音剛落,電話那頭的女人就更生氣地說道:“愛什麼愛!卡夫卡死的那年你爺爺還沒生出來呢!”
這句殺手鐧一出,林雪涅怎一個捶頭頓足又胸悶氣短,只能回上一句:“我也很愛我爺爺的!”
林雪涅,今年19歲。在這個學期結束之前,她還是一名柏林音樂學院的大二學生,主修長笛。但是從下個學期起,她就將在位於捷克首都的布拉格大學學習日耳曼文學了。
在結束了那通電話後,林雪涅就在她租住的這套位於柏林的小公寓裡又慢慢地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後她就把裝著自己那把鍍銀長笛的小箱子裝進隨身的揹包裡,又把行李箱給合上,提起來走出門去。
這是中午十分,而林雪涅叫的計程車則已經停在樓下,現在去到柏林中央火車站正好可以趕上下午一點零三分出發的,開往布拉格的火車。如果不出意外,那麼她就會在下午五點二十八分的時候到達那裡。
是的,下午。對於夏季的布拉格來說,下午五點二十八分還是陽光明媚的時間,這裡甚至得到晚上九點半才會開始天黑。而後,你就可以看到這座城市在一天中最為美妙的色彩。
林雪涅無法形容當她拖著行李箱走上這列火車的時候內心究竟是有多麼的興奮與激動。為了這一天,她已經努力了一年了。又或者說,自從她在一年零兩個月以前讀到那個已經逝去了半個多世紀的男人寫的小說與散文之後,她的心中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真的是一種足夠瘋狂的想法。她想要走過那個人曾經走過的路,去那個男人曾經念過的大學學習他真正喜歡的日耳曼文學,並住到曾禁錮住他心靈的布拉格城。
儘管布拉格距離她先前所在的柏林並不遠,即使是乘坐火車也只需要四個半小時就能夠到達,可在今天之前,她的確還從未去到過那裡。那是因為她告訴自己,在她實現去到布拉格大學學習日耳曼文學這個目標之前,她絕不會踏進布拉格。
而現在,她已經做到了!她終於可以去到她夢中的布拉格了!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林雪涅就不自覺地想要發出一陣歡呼聲!
但是在那之前,她或許可以先找到一個包廂坐下來,不堵到在她後面上車的那些乘客。
可怎料林雪涅才坐下來,她的好友海倫娜發來的簡訊就已經追殺而至。在這樣一個令人振奮的時刻,她的朋友居然問她那本《癔症的研究》她看得怎麼樣了!
作為一名布拉格大學的心理學系學生,林雪涅的好友海倫娜曾在一年前的時候來到柏林,並在柏林洪堡大學做過一學期的交換生。兩人相識於柏林洪堡大學附近的一家便利店,當時林雪涅吃著水果,海倫娜則用一盒沙拉來解決她這一天的午餐。
沒曾想,坐在了同一張桌子的對面兩側的兩人就這樣成為了朋友。
在四個月之前,這位經常會讓林雪涅覺得她有一點神神叨叨的心理學系的學生給林雪涅推薦了弗洛伊德的著作《癔症的研究》推薦給了她。
當然,四個月來,這本《癔症的研究》林雪涅當然是一頁都沒翻過的。
想一想吧,如果這個時候讓對方知道真相,那等待著她的,何止會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殘忍對待!
思及此,顫抖了的林雪涅連忙從自己的包裡拿出那本書,一邊翻起來一邊在whatsapp上給自己的友人發起語音簡訊。
“我覺得,這手裡拿著的這版中文的《癔症的研究》很有問題。它的導論居然有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