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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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枯紅的*,徹底地結束了表面的生命。躲在洞門鎖邊那朵枯萎的敗菊,雖避了風雪,卻幹縮得十二分可以,連從前大大方方一個盤兒的痕跡也不再有了。鳶孩撥著深雪,到洞前看了安然的大鎖,又大略掃了一眼都埋在雪中的水道、電路,回屋試了電話,七搖八搖,靜默得無邊無際,便扛了一支竹竿,找來一段電話的舊線,挎上手搖話機,沿著線路,摑打著電話線上千里長堤似的白雪,慢撥著朝禁區外邊走去。
鳶孩奇怪,照說,這雪季中的動物鳥雀,都該不能動彈,躲在窩裡巢裡,靜等著鳶孩從那兒路過,輕易地撿了它們。可不想鳶孩的每一杆竹落線上上樹上時候,沒有則是沒有;有了麻雀,麻雀照舊著從這個樹上飛到那個樹上,從這個山峰飛到那個山峰。松鼠也靈活得鑽天入地,躲在樹洞或一塊石崖下面。鳶孩沒有發現,踩著它的尾巴它都不動;若是發現了,在鬆軟的雪地上跑起來如履平地。鳶孩還看見一隻野兔,從雪裡爬將出來,挑釁似的從他的胯下揚長而去。追了一程,累得氣喘吁吁,最後連那兔子的蹤跡也不知隱到了哪裡。
站著喘息,鳶孩一如往年的雪天一樣,由於空氣過度的清晰,聞到了白濃的寒氣、清冽的林木腐味和太陽將出時那薄淡紫紅的曖昧後面,有一股生硬的鋼鐵氣息和機油、汽油、柴油、特種油的粘稠如馬血般的油味。鳶孩知道,這種氣味來自大山的深處。他望了望高不顯、低也不顯的那脈藏了森林鋼鐵車間的雪山,想到在這酷寒的冬日,空氣最為清新的雪天裡,一世界人包括曾在這四號禁區做過陣守排長、班長的營長,唯他鳶孩能聞到洞內的鋼鐵青氣和銅鋁的紫味及各種油類混雜的粘甜的氣息,內心裡的一種神秘鋪天蓋地地擴散開來,連發根髮梢都有了熱暖暖的抗寒的熱流。他把手拿在嘴前吹了又吹,把目光從唯他所知的那個山峰移轉下來,又開始查著線路朝前走。
小菊立在門口的一棵樹下候他,大聲說
“我就知道你會順著電話線出來。”
鳶孩說:
“上次去鎮上該給妮子稱半斤棉花做襖。”
小菊說:
“不用。吃過飯我給你去查這線路吧。”
鳶孩說:
“凍死妮子不是。”
開始到小菊家喝小菊煮的紅棗玉米糝兒湯。又滾又燙,燒得嘴唇兒紅亮,身上卻漸漸暖得有了熱氣。看那床上坐著的妮子,抓著什麼吃著,身上的棉襖棉褲,都是一個色兒,紅底兒白色素花,想起來那原來是小菊的一件棉襖,鳶孩就把碗從唇邊端下。
鳶孩說,我還有一條軍用棉褲。
小菊說,不穿就拿來拆了,軍用的棉花好。
折回去拿來棉褲,又餵了黃黃,在哨樓上墊了一捆熱暖的乾草,讓黃黃臥在草上執勤,鳶孩又開始去查他的線路。走了一程,回頭望著仍然立在大門口的小菊,說你不是說要陪我去查線路嘛。
雪停了,有淺紅的太陽掛在天空。滿目的白雪上浮著薄桃色的光亮。
小菊用一個小被裹了妮子,跟在鳶孩的身後。他站在山腰的線下,她站在山腰路邊。鳶孩每舉一次竹竿,她都要抬起頭來看上一眼,問:
“是這兒斷了吧?”
答:“不是——”
問:“哪兒斷了?”
答:“還在前邊——”
問:“不查不行嗎?等雪化了多好。”
答:“你不懂不要多說,這不是種莊稼,屯柴火,早一天晚一天都無所謂。”
小菊有些生氣,說這麼重要你讓我陪著幹啥,凍死人了,我沒拿你們部隊一分津貼。鳶孩就說,誰讓你陪了?是你死乞白賴要跟著我來。於是小菊更加生氣,說誰跟著你呀,我現在就走。真的就轉身要走,鳶孩立馬又回心轉意,說急什麼,說不定線就斷在前邊,又說你晚上睡著冷吧,我那兒一夜暖不熱被窩。
小菊說,不冷,我有妮子。
鳶孩說,昨兒夜我差點讓黃黃睡到我腳頭。
小菊說,讓妮子睡到你腳頭。
鳶孩說:你也睡到我腳頭。
小菊說:不*服了行。
鳶孩說:脫了我就吃了你呀?
小菊說:我才十七。
鳶孩說:十七還小呀,有的十七都做了媽。
小菊說:我也做了媽。
鳶孩說:妮子又不是你生的。
小菊說:長大她也不知道不是我生的。
鳶孩說:誰是她爹呀?
小菊說:你不是天天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