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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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中。
五
鳶孩不知所措,抱她起來,如一團要從手中滑落的紅肉。忙又放在地上,大叫小菊,說快些快些,拾了一個女孩兒。小菊急步上來,呀了一下,扭頭四處找人,看見一片白亮亮的空曠。山脈上除了深紅的寂靜,還有一群烏色雀嘎嘎叫著從頭頂掠過,影兒淡淡黑著,從他們臉上滑去,一絲涼意留了下來。
鳶孩:“誰家會把孩子忘到這兒?”
小菊:“專門丟在這兒的。”
鳶孩:“大小是條命,不要了別生。”
小菊:“放著,別動,我們去趕集。”
一併兒往路的那端走去。不幾步,鳶孩立住,菊說走呀,鳶孩說她好壞是個人兒。
轉過了身子,望著那軟塌塌散在地上的包袱。鳶孩看見妮兒的手指舉起來在半空抓了一下,五個手指,捏了一把被日光曬熱的空氣,紅得晶晶瑩瑩,如細嫩的五粒扁長的紅珠,然後,那紅珠就散落在包袱沿上,亮得能照見人影。不由分說,鳶孩回身把妮兒重又抱了起來,從那包袱中落了下玻璃奶瓶,和半袋奶粉,且那奶瓶中有衝好的奶水,仍含著幾分溫熱。
四號禁區(7)
小菊說:“準是這村裡人扔的。”
鳶孩說:“媽的。”
期望著從包袱中找出一個紙條,那上面寫了她的出生年月、詳盡時辰,還有一句謝謝你收養或救了這女孩兒的言辭,可卻愣是沒有。
鳶孩問:“你是哪個村的?”
妮兒哭了一聲:
鳶孩說:“你叫啥兒?”
妮兒又哭一聲:
鳶孩說:“你爹孃姓啥?”
小菊說:“你神經呀,她會說話?”
妮兒斷斷續續的哭聲終於連線起來,嘹亮稚嫩得如剛出生就在屋簷下叫爹叫孃的燕雀。鳶孩說,你別哭,哭啥兒。小菊便一把把妮兒奪抱過來,說鳶孩,你娘生下你,你就會說話嗎?鳶孩望著沿峽谷拉開延長的妮兒透亮的哭聲,紅了臉,問小菊:
“咋辦?”
小菊說:
“送回村裡。”
小菊跟在後邊,鳶孩在前,二人返回村裡,說在丁字路口撿了一個女孩,大小是個人兒,是條命兒,不能扔了去的。村人就當新聞把這訊息傳開,一時三刻,村街上就有一堆老人孩娃,婦女兒童。都掀著棉包兒一角看那妞兒嫩臉,都呀的一個驚嚇,說還真活生生一個人呀。鳶孩說是誰家的你們把她抱了回去。小菊說養大讓她出嫁,總是一門親戚。人們就都望著不言,場面上冷冷清清,有太陽曬不熱的涼意。
鳶孩喚:“這是誰家的女孩兒?”
小菊說:“扔孩娃要爛心爛肺。”
村人說:“都怪計劃生育。”
鳶孩說:“女兒也是傳後人嘛。”
小菊說:“女娃就不是人了?”
村人說:“沒人要還把她放在丁字路口。”
小菊抱著,鳶孩在前面高喚,走街串巷,身後跟了一堆男女孩娃,如前些年月到山裡鄉下頭髮換針的貨郎擔兒。繞村子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至尾,跟在身後的大人、媳婦們都忙去了,孩娃們也失了興趣。回到原處,僅還剩鳶孩走在前面,小菊抱妮兒跟在身後。太陽已近正頂,光色金黃燦爛。鳶孩和小菊把妮兒又抱到丁字路口,對偶爾過往行人說:
“喂,這兒有個孩娃。”
“男娃女娃?”
“女娃。”
“你們拾起來養吧。”
也偶爾攔下一輛汽車,問司機要不要孩娃。司機說多少錢?鳶孩說,不要錢。司機說,女娃呀。用力踏了油門,忙著運輸去了。從日將正頂,至日過平南,反覆著幾句話兒。妮兒哭了,哭了吃了,吃了睡了,不諳人世的紅臉兒,甜得一無所知。小菊抬頭望天,聞到午時的日光中,飄散著粉白的奶腥氣息。小菊說你聞聞,鳶孩皺了鼻子,聞到白奶味兒被太陽曬得燙嘴。
小菊說:“該吃午飯了。”
鳶孩說:“這妮兒咋辦?”
小菊說:“你說。”
鳶孩說:“你說。”
小菊說:“還放這?”
鳶孩說:“抱走吧。”
小菊說:“以後再送人。”
兩個人抱著孩娃,到寡婦店裡各吃了一碗撈麵,輪換著抱著回了四號禁區。沒有再說到小鎮買老鼠藥的事。他們一早起床,說說笑笑,一路的歡天喜地,彷彿就是為了到這丁字路口撿這女娃,彷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