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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封信並不是我想到的,而是艾斯坦建中尉的主意。他稍後帶著一個小兵到棚屋來,給犯人送晚飯。“矢車菊”拒絕吃他的晚餐,艾斯坦建問他是不是不餓。“矢車菊”面帶微笑,平靜地回答說:“我想吃一片塗了蜂蜜的新鮮麵包,喝一大碗熱巧克力。”中尉聽了,愣在那裡沒有回答。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小兵,看起來年齡並不比你的未婚夫大多少,對中尉說:“您別煩心,我這就去辦,就算弒父弒母,我也要幫他找到。”等到那個小兵邁出大門後,中尉就理所當然地解釋給我們聽:“他叫塞萊斯丁,是我們的‘食堂飛賊’。”說完後,他就問犯人想不想給他們的家人寫信。 我們去找了一堆色筆和紙來。塞萊斯丁幾乎馬上就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小塊巧克力和一些蜂蜜。我前面提過,五個死刑犯中有三個是右手受了傷,“那個人”是左撇子,所以只剩下“普通法”和“矢車菊”不能自己寫信。“普通法”與“食堂飛賊”坐在一個角落裡,由“普通法”口述,“食堂飛賊”代寫。我把紙鋪在膝蓋上,一邊聽“矢車菊”說,一邊幫他寫。 中尉回到自己的戰壕去以前,特別告訴五個犯人,如果信裡出現任何與他們目前悲慘狀況有關的字眼,他們的信就會被銷燬。在寫信的過程中,除了“那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問了我很多次他們是不是可以寫這個,寫那個。那是一段非常奇異的時光,寧靜中帶著憂傷,我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向你解釋,他們老咬著色筆,像小學生一樣十分用心地寫字。“普通法”口述的聲音微弱難辨,“矢車菊”咬一口塗了蜂蜜的麵包,對我說他有多愛你。我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什麼都不真正存在的世界,遠在真實生活和戰爭之外,一個我再也逃不出去的世界。 我檢查他們的信件時,發現除了一些拼字錯誤之外,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他們都無意讓親人更加難過傷心。我把信對摺兩次,放在上衣口袋裡。我向他們保證,只要我一回到營裡,就會把信裝在信封裡,寄給所有的收信人。“六分錢”對我說:“我很願意相信你,艾斯普蘭薩中士,可是你的話並不能代表你上司的決定。他們一定會逼你把我們的信燒燬。這三天以來,他們用這樣的方法把我們趕到這裡,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們解決掉。” 小姐,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悲慘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講才好。剛才你聽我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地下,從未打斷我。現在你是不是要我乾脆把他們的結局,或者說我親眼目睹的事,用一句話,甚至幾個字,做一個了結。讓你長痛不如短痛?     txt小說上傳分享
‘黃昏賓果’(5)
瑪蒂爾德頑固地注視著礫石間的小黃花。她用平靜的聲音要艾斯普蘭薩把褲襠扣起來,然後說她聽覺並沒問題,已經聽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趁著黑夜,把五個手被反綁在背後的死刑犯丟到兩軍敵對戰壕中間的空地上,一塊被稱為“無人之地”的地帶。現在她想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結束的。至於真相帶給她的痛苦,那是她個人的事,與別人無關,所以他最好講吓去。但艾斯普蘭薩久久不語,瑪蒂爾德還是注視著地面,舉手示意,要他繼續。 艾斯普蘭薩又用虛弱、疲倦的聲音說—— 黑夜已經降臨很久了,我們可以聽到從遠處的北方傳來一連串的大炮聲。我對“愛斯基摩”說了幾句話。他實在不應該這麼倒黴的。他問我軍方準備怎麼處置他們。拖到現在,他當然猜想得出軍方不會槍斃他們,而是要另想辦法整他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也沒有堅持等我的答覆。他想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如果我預料的不差,那他們實在太不人道了,特別是對那可憐的小夥子和那個馬賽來的而言。他們倆是愈早結束愈好。” 正在這個時候,“壞嘴巴”上尉回到棚屋來了。他決定九點鐘把犯人押到“黃昏賓果” 戰壕去。同時,他的部下會拿著大剪刀,把我們這邊的鐵絲網剪一個大洞。因為棚屋裡太狹窄,他們只好又把這些可憐蟲一個個地押出去,重新把他們的手反綁在背後。些許燈影投射在地面,我們都沒有多說話,靜靜地把他們綁好。 天空很陰霾,夜色一片漆黑,但是並不比白天冷。我多少為此而替他們感到高興。我們彷彿在一個夢境裡,可是朦朧的燈影把夢境變得更虛幻,地上搖晃的影子卻把夢境變得更殘忍,就在此時此地,中尉向他們宣佈軍方的決定。聽了他的話之後,只有兩個人有反應:“六分錢”狠狠地把所有的將軍詛咒了一番,“普通法”厲聲高喊救命,旁邊的人不得不設法讓他閉嘴。我知道“矢車菊”一定沒弄明白究竟別人要怎麼處置他們,從今天下午開始,他臉上就帶著一種寧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