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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走入院中,空氣中仍浮動著的血腥味令他腳步一滯。已經過了好幾日,什麼傷還沒能止血?
禁不住,他喊道,“墨紫。”
沒有墨紫的聲音。
“銘年,你騙我嗎?”怕他受不住,所以騙他墨紫沒事?心中陡然掙裂出痛楚。
銘年的臉色並不好看,但搖手道,“大人,夫人真的沒事,是阿月——”勉強扯出笑容,“不過華大夫回來就好,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的。”
元澄就想到華夫人急切的神色,“阿月傷得很重?”
“元相。”楊悄從偏廂出來,面上慼慼,微福身,“墨紫在裡間,她請你先去正屋看寶寶。”
元澄想都不想便直接往偏廂走去。他要親眼確認墨紫安然無恙,才能緩解突如其來的恐慌。
“元相,寶寶在正屋。”以為他沒聽清楚,楊悄又說一遍。
但是,元澄從楊悄身邊走了過去。
銘年對楊悄嘀咕,“楊姑娘,大人聽得很清楚,只不過對咱們大人來說,誰都比不上夫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便是小少爺也沒法比。”
楊悄有些羨慕,但此時此刻也佔不了太多心思,嘆口氣轉身跟著進屋。
元澄在外屋看到贊進。他的臉上有傷,衣領下可見包紮用的白棉布,走向自己的姿勢不自然,腿上似乎不便。而更為詫異的是,屋中央撲著一個人,反綁著雙手,不知道是死了還活著。
“你受傷了?”墨紫視贊進為兄弟,元澄也是,這一問帶了關心。
“小傷。”贊進這麼回答,然而蒼冷的面色卻透露傷得不輕。
元澄不拆穿他,“墨紫安否?”
贊進猶豫了一下,“生寶寶很辛苦,殺手未能近得身。”
元澄心中安定了,“這人是誰?”
“趙婆子。”贊進回道。
“楊大人說,殺手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全城戒嚴之後,還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可見北域神宗的厲害。
“墨哥說人交給閣部就不能私審,所以才這麼跟楊大人說的。”贊進對元澄老實。
楊悄在後面乾咳,“贊進,墨紫也說,就算是她相公,也不必講真話。”
“我不認為不能說。”贊進有自己的想法,“楊大人是楊姑娘的父親,墨哥照樣跟你說了她的打算,更何況是大公子。”
元澄冷冷再望地上的人一眼,私審?好得很。
一聲慘呼從裡屋傳出,讓他立刻踏進去,眼前沒有喜得貴子的祥和,而是一片愁雲慘霧。墨紫最先進入他的眼簾。她躺在臥榻上,面容蒼白,兩眼深陷,原本潤澤的嘴唇出現豎裂紋,懷孕時也沒能豐腴起來的身體,這時恍若一片柳葉,風就能吹走似的,瘦弱得讓人心憐。但她向他看過來時,眸中放出光來,彷彿璀璨明珠。她在告訴他,她沒事。
有事的,是阿月。
元澄坐到臥榻前,握起墨紫的手。
墨紫緊緊回握,說話極輕,不僅是因為怕吵到華老診治,也是體虛氣短的緣故,“阿月中了趙婆子的銀針,針會走,我們取不出來,但阿月四肢癱軟,全身麻痺,疼痛得厲害。”
那邊的床裡,阿月滿頭汗,面若死灰,不時呻吟出聲,渾身抖顫。脖子上兩個血點,華老夫人擦過,瞬間又紅,床前盆裡的水已經變了色。
華老最後把了脈,回過身來,看了看墨紫和元澄,往外屋走去。
元澄說一聲我去,不讓墨紫起身,便跟著往外走。
“華老,如何?”元澄問。
華老搖了搖頭,“金針入穴,隨脈而走,終至心房。若是早兩日,還能救。現在——”他突然看向元澄身後,“夫人,恕老夫無能為力。針走得如此深,恐神仙難救。而且,越到最後就越痛苦,下針之人十分狠毒。”
元澄轉頭,見墨紫竟然走了出來,連忙去扶她,“你怎能下地?”
墨紫顧不得說沒關係,“華老,只要能救她一命,什麼方法都請試一試,別說無能為力的話。”
“夫人……”華老嘆息,“唯今之計,開些緩痛的方子,但也未必能緩解多少,畢竟是椎心之痛。”
“華老,您都可以起死回生,難道取不出兩枚小小的針?用磁石,或者……”眼睛紅了,墨紫慌亂。
元澄一把抱起她來,放在躺椅上。他沒說話,只是輕撫她的背,用手溫傳達安慰之意。
“還有一法。”華老咬咬牙,“幫阿月姑娘結束這等殘酷的折磨,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