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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一天是明快的,是悅愉的。
二十年,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坐到了一個鳥不生蛋的鴻臚寺聊的位置上。同期的方繼賢,已經是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尚寶司少卿了……戶部尚書、尚寶司少卿,哈,左手蓋印,右手支錢,腳跨戶、工兩部,這國庫的銀子,還不是他方繼賢一個人說了算……
想到這裡,顧老爺猛地坐了起來,黑白分明的雙眸變得通紅,象有一團火在燃燒。
憑什麼,憑什麼,當年他只是二甲……他們方家不就是出了一個躺在皇帝身下叫春的表子嗎……顧家難道就沒有女人了……
顧老爺腦海裡出現了一些支離破碎的圖面,全身的血液慢慢集中了他身下的某一點上。
他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桂官”。
旁邊的人立刻輕聲地說:“老爺,桂官在溶月齋守夜,要不要我去叫他……”
顧老爺面目陰沉地望著說話的人。
粉嘟嘟的臉,紅豔豔的嘴,還沒有脫去奶氣的細膩的面板。
好象是丁執事新買回來的一個小童,叫什麼“四兒”的。
他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桂官”,伸手就把人拉到了床上……
端著銅盆正欲跨進屋的樹香聽到屋裡傳來的低低悲鳴聲不由地僵住了腳步,求助似地朝溶月齋的方向望去。
他身後一個和樹香差不多的男童不明所以地問:“樹香哥哥,你站在這裡幹嘛!老爺還等著我們的洗臉水呢?”
樹香回頭,薄薄的晨曦照在男童的臉上,飛揚著一雙劍眉,透著絲絲的颯爽。樹香一陣恍惚,好象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桂官。不,也不是很多年,好象只有兩、三年的樣子,只是感覺很久了,好象已經十年甚至二十年那麼久了。
男童看見樹香望著,露出明快的笑容,象山潤的泉水那樣清澈,又象是柳梢的嫩芽那樣清新……
“哐當”一聲,樹香手中的銅盆掉在了地上,他一轉身,朝溶月齋跑去。
兩棵古老的香樟樹依舊相依相偎地纏綿在一起,樹香推開溶月齋的門,喊了一聲“桂官”,還沒有變聲的童音迴響在空曠的書屋裡。
沒有人應。
他跑到溶月齋桂官的床榻前,半新不舊的香秋色褥子,年年有餘的江南瓷枕,湖色杭綢裡子天青色織錦被面的棉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疊得整整齊齊,沒有一點摺子。
樹香滿臉的迷茫地在書房裡打轉:“桂官,桂官,你在哪裡?”
丁執事拿著一根剛抽根的柳條百無聊賴地轉悠著,來棲霞觀已經兩天了,每天就是蹲在這裡看林子。還是得想個辦法調回老爺身邊去當差才能,象上次,給老爺買了一個小童回去,自己私下扣了一百兩,整整一百兩啊!在夫人身邊,最多去買點胭脂水粉什麼的,一年也得不了二十兩……這些閥門貴胄可真是讓人覺得噁心,竟然喜歡玩……真是吃飽了脹著了,讓他餓三天看看……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想起因發洪水被餓死的弟弟,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找了一個樹樁坐了下來。
剛坐下來沒多久,丁執事就看見自己貼身的小童喜田神色慌張地跑過來。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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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那張臘黃的沒有血色的臉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丁執事緊張地站了起來。
可千萬別在他當差的時候出事啊!
你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那喜田一看見丁執事,遠遠地就喊道:“出事了,出事了?”
丁執事心中亂跳,上前對著喜田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慌慌張張的象什麼話,給我站穩了再說。”
喜田委屈地捂著頭,含含糊糊地說:“老爺,老爺讓回去,說是家裡出事了!”
丁執事一顆懸著心又提了起來。
和歡陵一起買回來的那個小童就是不聽話被顧老爺給玩死了,這次又新買了兩個,難道是……
他緊張地問:“是誰來傳的話?還說了些什麼?”
喜田搖頭:“是老爺身邊的硯香,只是說讓立刻就回去。”
丁執事忙跑到田嬤嬤那裡去稟告了夫人,然後隨著硯香回盛京。
路上,丁執事塞了一小塊碎銀子給硯香:“爺找我什麼事?”
硯香也不知道:“只是催得急,要執事務必五點以前趕回去。”
回到盛京的顧家還不到五點,他急著往顧老爺屋裡趕,沿途卻仔細觀察著府上的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