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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臉上也全無表情,慢慢的站起來,悄悄的走廠也去。夜寒如水兩個人揹負著雙手,仰面望天,過了很久,青竹才緩緩問:“老大已有多久未曾醉過?”
寒梅:“五十三天。”
青竹嘆了口氣:“我早巳看出他今天—定想大醉一次。”
又過了很久,寒梅嘆了口氣:“你已有多久未曾醉過?”
青竹:“二十三年。”
寒梅:“自從那次我們二個人同時醉過後,你就真的滴酒未沾。”
青竹:“三個人中‘,’總要有一個保持清醒,大家才都能活得長些。”
寒梅:“兩個人清醒更好。”
青竹:“所以你也有二十年滴酒未沾qH寒梅:”二十一年零十七天。“
青竹笑了笑:“其實你酒量還比老大好些aH寒梅也笑了笑:”酒量最好的,當然還是你。“
青竹:“可是我知道,這世上絕沒有永遠不醉的人。”
寒梅點點頭:“不錯,你只要喝,就一定會醉的。”
只要喝,就一定會醉。
這句話實在是千古不變,顛撲不破的。
所以陸小鳳醉了。
屋子很大,生著很大的爐火,陸小鳳赤裸裸的躺在—張很大的床上。
他一向認為穿著衣服睡覺,就像脫了褲子放屁一樣,是件又麻煩,又多餘的事。
無論誰喝醉了之後,都會睡得很沉,他也不例外,只不過他醒得總比別人快些。
現在窗外還是‘片黑暗,屋子裡也還是—片黑暗,他就已醒了,面對著這一片空空洞洞,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痴痴的出廠中天神。
他想起廠很多事,很多非但不能向別人敘說,甚至連自己都不敢想的事,也許就為了要忘了這些事,他才故意要跟孤松拼酒,故意要醉。
可是他剛睜開眼睛,想到的偏偏就是這些事。
該忘記的事為什麼總是偏偏忘不了?該記得的事為什麼總是偏偏想不起?
陸小鳳悄悄的嘆了口氣。悄悄的坐起來,彷彿生伯驚醒他身邊的人。
他身邊沒有人?
他是不是生伯驚醒了自己?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聲輕輕的嘆息,他身邊雖然沒有人,屋子裡卻沒有人。
黑暗中,隱約對看見一條朦朦隴隴的人影,動也不動的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坐了多人。
“醉鄉路穩宜常至,他處不堪行。”這人嘆息著,又道:“可是這條路若是友得太多了,想必也一樣無趣得很。”
陸小鳳笑了。
無論誰都笑不出的時候,他卻偏偏總是會忽然笑出來。
他微笑著:“想不到閣下居然還是個有學問的人。”
這人:“不敢,只不過心中偶有所感,就情不自禁的說了出來而已。
陸小鳳:“閣下黃夜前來,就為了要說這幾句話給我聽的?”這人:“還有幾話。”
陸小鳳:“我非聽不可?”這人:“看來好像是的。”
他說話雖然平和緩慢,可是聲音裡卻帶著種比針尖還尖銳的鋒芒。
陸小鳳嘆了口氣,索性又躺下去:“非聽不可的事,總是中會太好聽的,能夠躺下來聽,又何必坐著?”
這人:“躺下去聽,豈非對客人太疏慢了些?”
陸小鳳:“閣下好像並不是我的客人,我甚至連閣下的尊容都還未見到。
這人:“你要看看我,這容易。”
他輕輕咳嗽—聲,後面的r'就忽然開了,火星一閃,燈光亮起,一個黑衣勁裝,黑巾蒙面,瘦削如幾鷹,挺立如標槍的人,就忽然從黑暗中出現。
他手裡捧著盞青銅燈,身後揹著柄烏鞘劍,燈的形式精緻古雅,劍的形式也同樣古雅精緻,使得他這個人看來又像是個已被禁制於地獄多年,忽然受魔咒所催,要將災禍帶到人間來的幽靈鬼魂。
甚至連燈光看來都是慘碧色的,帶著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意,端坐椅子上的這個人,也就忽然出現在燈光下。
爐火已將熄滅。
陰森森的燈光,陰森森的屋子,陰森森的人。
他的衣著很考究,很華麗,他的神情高貴而優雅,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帶著種發號施令的威嚴,可是他看起來,還是個陰森森的人,甚至比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更陰森可怕。
陸小鳳又笑了:“果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