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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被趕出來後失去了同自然的和諧狀態,帶有火劍的天神就擋住了人的歸路。人只能繼續前進,不斷發展人的理智,用一種新的,充滿人性的和諧去取代永不復返的類人猿時代的和諧。
人一生下來—亦指種族和個人—就從一個確定的環境,如本能,被推到一個不確定的,完全開放的環境中去。人只瞭解過去,對未來——除了知道要以死亡告終外—一無所知。
人擁有理智;人是生命,一種意識到自我存在的生命。人意識到自己,他人,人的過去和發展前途的可能性。人對他的單一存在的覺悟,對他短暫生命的覺悟,人意識到生不由己,死的必然,人知道自己的孤獨和與世隔絕,意識到面對社會和自然的威力自己的無能為力—所有這一切都使他的特殊和孤寂的存在成為無法忍受的監禁。如果人不能從他的監獄中解放出來和打碎這一監獄,如果他不能以這種或那種方式,同他人或周圍世界結合在一起,他就會瘋狂。
經歷過孤寂的人必然會有恐懼感。實際上孤寂感是每種恐懼的根源。孤寂意味著與外界沒有聯絡,不能發揮人的力量,意味著一籌莫展,不能把握世界,事物和人;意味著世界把我淹沒,而我只能聽之任之。所以孤寂是引起強烈恐懼感的根源,同時孤寂還會引起羞愧和負罪的感覺。聖經中亞當和夏娃吃了辨別善惡之樹的果子後,他們就不再順從上帝(只有在自由地變得不順從時,才會產生善惡),他倆就脫離了動物界與大自然的原始和諧,從而成為人。當他倆作為人誕生後,“這才發現自己是赤身裸體,感到很是羞愧”。難道我們還應該用十九世紀拘泥的道德觀去解釋這一古老、基本的神化,即這個故事是要我們相信,亞當和夏娃之所以羞愧是因為他倆都看到了對方的性部位?這種解釋肯定不對。如果我們這樣理解這一故事,我們就忽視了主要的一點,那就是:男女在意識到自己和對方後,也就意識到了他倆之間的區別和距離,知道他倆屬於不同性別。由於他們認識到他們之間的區別,所以他們就相互陌生起來,因為他們還沒有學會去愛對方—亞當把責任推卸到夏娃身上,而不是試圖為夏娃辯護這一事實就證明這一點。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而又沒有透過愛情去達到新的結合—這就是羞愧的根源,同時也是負罪和恐懼的根源。
因此對人來說最大的需要就是克服他的孤獨感和擺脫孤獨的監禁。人在達到這一目的過程中的完全失敗就會導致人的瘋狂,因為人只有透過完全徹底地脫離周圍世界,以至於不再感到與世隔絕,他對徹底孤獨的恐懼感才會得到克服—因為他與之隔絕的世界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人—所有時代和生活在不同文化之中的人—永遠面臨同一個問題,即:如何克服這種孤獨感,如何超越個人的天地,實現人類的大同。原始時代的洞穴人、遊牧民族、埃及的農民、腓基尼的商人、羅馬計程車兵、中世紀的僧侶、日本的武士、現代的職員和工人都有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一成不變,因為它出自同一土壤—即人的狀況,人類存在的條件。但對這一問題的回答卻各不相同。人可以透過信拜動物、祭人或軍事掠奪、奢侈享受、清教徒式的節制、狂熱的工作、藝術活動和創造性的勞動,透過對上帝和他人的愛情作出自己的回答。雖然有各種回答的方式—詳細地列出這些方式就產生一部人類歷史—但決不是無邊無沿。相反,如果我們撇開一些微小的、非本質的區別,可以確定,生活在不同文化中的人對這一問題所能作出的回答是有限的。宗教和哲學的歷史就是這些既紛繁、然而數量上又是有限的回答組成的歷史。
人們對這一問題的回答在一定的範圍則取決於人所達到的個性的高度。在一個孩子身上,“我”字幾乎還沒有形成。每個孩子都同母親融為一體,只要母親在他身旁,他就不會有孤獨感。他的孤獨感透過母親的存在,同母親的乳房和肌膚的接觸而得到和緩。一直到孩子發育到產生孤獨感和個性這個階段,母親的存在才不足以消除他的孤獨感,他必須以其他的方法克服這種孤獨感。
人類在孩提時代幾乎是以同樣的方式體驗與大自然的和諧。大地、動物和植物完全是人的世界。人把自己看作和動物完全一致,這表現在人裝扮成動物以及崇拜圖騰或其他的動物神。但人類越脫離原始的紐帶,就越疏遠自然世界,就越要尋找擺脫孤獨的途徑。
達到這一目的的一種途徑是不同形式的縱慾。例如自我引起—或藉助於毒品—的恍惚狀態就是一種形式的縱慾。原始部落的許多儀式提供了這方面活生生的例子。在短暫的極度興奮中世界消失了,與世隔絕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