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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盯著阿飛,一字一句地道:“客人?!哪個客人進屋不走正門玩爬窗?!他以為他是羅密歐!”
聽我說過《羅密歐與朱麗葉》“Chapter爬窗”的葉小二童鞋衝出房。
只聽見外頭噗嗤一聲,接著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阿飛面上春光明媚,我忍氣吞聲,一甩袖子扔下他去了廚房取我的宵夜小砂爐。
爐子上,小砂鍋裡,稍早為如玉燉的雞湯此刻被我弄來熬著米粥。
“紅袖,你知道李尋歡?”
“他是我的最近義結金蘭的兄長。”
“他好嗎?你們怎麼認識的?”阿飛握著我的右手,神情有些急切。
我左手攪動著砂鍋底的米,尋思著還是沒把李尋歡是特意來找我瞭解情況這件事告訴他,畢竟李尋歡他那麼調查我也實是好意。
“出花樓的時候認識的,我原先見那個酒鬼只是會雕刻,以為是同道中人。
那時我急著來揚州,沒趕上認識他。
前些日子他正巧經過這裡,再次遇上,才知道他手上拿的不是雕刻刀也不是水果刀,而是飛刀。”我頓了頓,又道:“他在這兒待了十天,說要去找你,上午才走的……”
阿飛聽到此處,就要起身。
“你幹嘛?”我瞪眼。
“我去找他!”口氣還挺橫。
“不許去!”我起身,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他——作經典茶壺狀,“等你吃飽喝足我跟你一塊去!”
阿飛復又躺下,一臉彆扭。
“小樣!還敢賭氣!大哥帶著乾糧,他比你會照顧自己。”我坐在床沿,仔細地擦著他臉上、脖子上的汗漬——他到底幾天沒洗臉洗澡了?身上有一股汗……這個這個……強烈的男性汗腺分泌造成的體味。
要不是看他身體如此虛弱,我不會讓這個髒東西躺在我和如玉美人香噴噴的床上!
用溼毛巾仔細擦著他的手,我的聲音有些不像是自己的:“怎麼連手都……瘦了?誰讓你把手給餓成雞爪子?難看死了!”
雞爪子摸上我的臉:“紅袖。”
“幹嘛?”
“臉都氣紅了。”
“……”觀音姐姐,原著中沒提到過阿飛也會“調情”這門功夫。
“很好看。”
葉紅袖的面部火燎火燎地一直延伸到頸部,勾引某隻雞爪子向下移動。
“PIA!”雞爪子被鳳爪子打掉,我頂著熟透的番茄臉,曰了過去:“表動手動腳!”
番茄被偷香。
這個場面本來很浪漫,但是如果傳來人體某處唱空城計的聲音,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小番茄於是看著小蘋果,相互抖著肩膀笑得像兩隻菜鳥。
必須留住他由於米本來就是廚房內半熟備用的,所以很快就熟了。
阿飛沒有狼吞虎嚥,自己拿勺子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很用心。
我記得原著中描述過他對食物十分尊敬。
想到紙上一字一句描述的少年立體化出現在我面前,感覺有些惡寒。
接著又想到他在那樣無助的年紀就失去母親憑藉一柄劍獨自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討生活,心中難過之下,仍舊有些恍惚——那書上寫的,就是他麼?
我在眼淚掉下來之前站起轉身。
“你要去哪裡?”
“準備洗澡水。”我沒有回身,“慢慢吃,我很快回來。”
我站在院子裡井邊那個我自己設計的巨大燒水鍋邊燒水。
他是阿飛。
我終於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
難怪他不許我叫他“小飛”,林仙兒貌似就是這麼喊他的。
李尋歡他們一直都叫他“阿飛”,他讓我那樣喊他“飛”……這說明我是特別的麼?他真的沒有名字麼?我可以問麼?
想到阿飛的種種,那些書中對他淡淡地、無奈地渲染,漸漸變得多彩。
他遭遇過的苦難潮一般撲打在我心上,讓我忍不住以手捂胸,抬眼久久地望天。
葉小二看我一直沒動,也不問,開啟出水口讓燒開的水順著竹管流向一邊小小的浴室,接著又盛滿一鍋接著燒。
直到浴缸中水滿,她才悄悄退下。
而我依舊在望天。
也不知過了多久。
有個很熟悉的聲音這樣問:“紅袖,你在幹嘛?”
“我聽說,看久了天,眼淚就不會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