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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揮灑在這片心田之上。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想到要回去,回程再度穿過樹林時,兩人因為邊走邊玩,太過忘形,樂極生悲,駱春泥一腳踩在野豬窩裡,激怒了一頭野豬,楊景修見狀,抽出隨身刀刃,拼命保護著駱春泥,雖然楊景修跟著他父親練了好幾年刀法,但是那天一晚上是楊景修的頭一回實戰,樹林裡光線又暗,駱春泥躲在一旁的樹上,看著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感激,也不知鬥了多少回合,楊景修再度笑嘻嘻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全身汙泥不說,左額上不知如何撞出了一處傷口,鮮血汩汩長流。駱春泥撕下衣袖為他包紮,這才發現這個傷口又大又深,宛如一張小嬰兒的嘴。
為了這個傷口,楊景修回去之後,還給他的父親好好地修理了一頓,為的不是他冒險夜遊,而是他學藝不精,讓一個畜生傷了回來。從此以後,楊景修每天練刀四個時辰,為他日後的快刀之名,打下了基矗駱春泥從楊景修的這個傷口,認出了楊景修:“啊,你是楊大哥?”駱春泥原本已經忘了這個人了,但楊景修一直都沒忘記駱春泥。而今,他更帶了一把鑰匙,來開啟駱春泥那一段塵封的記憶。
駱春泥在楊家這一待竟超過了兩年,父親這一去音訊全無,楊景修的父親也曾派人回駱春泥的老家檢視,也是毫無發現。一開始的幾個月,駱春泥老是覺得父親已遭仇家殺害,幾度以淚洗面,若不是有楊景修作伴,那一段徬徨無助的日子,她真不知該怎麼過下去。而就在駱春泥已經逐漸淡忘傷痛之際,父親卻又突然出現了。原來父親雖然重創對方,但亦為仇家所傷,傷勢頗為嚴重,於是便獨自躲起來養傷,以避人耳目。
如今他傷勢痊癒,便來接回女兒,而那天一大清早,楊景修便獨自到樹林裡去練刀,這一練練了兩個多時辰之後才回來,這時駱春泥已經跟著父親走了。
楊景修先是愣在原地,隨即追趕出去。他這一追,連跑了二三十里路,追著追著,發覺跑錯岔路,馬上回過頭來再追。然而,彷彿是上天有意捉弄一般,駱養韜因為有意躲避仇家捲土重來,當天便帶著駱春泥往別處去尋覓投身之處,與楊景修追出的方向,恰恰相反。
楊景修蹲坐在村口石板橋的土墩上,汗水不住地從額上滴落,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萬籟俱靜,惟獨只能聽到他自己不住的急喘聲。忽然間他想起一件事,趕忙將右手手掌攤開,只見幾朵淡紫色的小花捏在他的手心,花梗花莖早已經被捏爛了。淡紫色是駱春泥最喜歡的顏色,楊景修今早偶然在路邊見到,便順手摘下,準備送給她。
楊景修忽然幾滴淚下,就打在那小小的花瓣上,花不解人還惜淚,含珠垂首黯憔悴。兩人的相會是那麼的偶然,離別卻也是那麼的突然,連一句珍重再會也來不及說。
後來幾年,駱春泥曾有想過要回去找楊景修,但是連年遭逢戰亂,不但自己跟著父親東奔西跑,楊家也不知何時搬走了,又過了幾年,駱春泥隨著父親移居真定,對於這一段晦澀的感情也逐漸淡忘。不久之後,駱養韜收了第一批弟子,呼延光正是第一個,那年駱春泥已是一個二十歲的亭亭美女,呼延光有著少數民族豪邁粗獷的瀟灑外貌,以及強健剽悍的英武體格,駱春泥芳心可可,一下子全都跑到了她這個大師兄身上。
兩人就這麼一個揹著師父,一個瞞著父親暗通款曲,偷偷交往了五六年,也許楊景修這個人的身影,偶而還曾出現在她的夢境中,但是夢醒人去,呼延光就真真實實地陪在身旁,自然而然地,縱是對楊景修再怎麼難以忘懷,也只有將他安排到心靈角落去了。
如今異地相逢,駱春泥剛剛失去了呼延光,一如當初初遇楊景修時那般空虛無依,但她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駱春泥卻不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般去接納楊景修。
她問心有愧。
但是楊景修卻一如當年,帶著她四處散心,呼延光的形貌他在千藥谷外的客棧是見過的,他與駱春泥親暱的模樣,他更是看在眼底。但楊景修始終絕口不提。
駱春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道:“楊大哥,有一件事情,我一定得跟你說個明白。”楊景修道:“什麼事?”駱春泥道:“其實我……我……”霎時滿臉通紅。楊景修見她神態尷尬猶豫,猜到她想說什麼,便道:“如果不是很好說的話,就別說了吧。”駱春泥道:“不,不,這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說清楚……”楊景修道:“這件事跟我有關嗎?”駱春泥一怔,說道:“什麼……?”楊景修道:“如果是跟我無關的事情,那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