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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相比,這些活不算重,主要的困難是飢餓和寒冷,不論酷暑寒冬,除了一件能到膝蓋的粗亞麻衣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也沒有床,得睡在陰冷潮溼的泥地上。
抵禦寒冷唯一的辦法是鑽進磨坊裡運穀物的袋子裡,將頭和腳露在袋子外面——但不可避免的要被寒霜在腳上凍出的又深又長的裂口。
食物是用煮出來的糊糊的玩意,盛在一隻擺在地上的大木盤或木槽裡,喊吃飯的時候就像喚豬一樣,吃得最快的人吃得最多,最強壯的則佔據最好的位置,但是,最終一定沒有幾個人真能吃飽,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他七八歲,菲修泰希大軍捲土重來,隆蘭迪垣帝國為了補充人力開始大批解放奴隸身份。
要不是菲修泰希的異種們是真的吃人,亞謝里德其實是不會加入帝國軍的,他那會兒只想造反。
雖說是時勢所迫,沒去造反,但他後來還是找到機會刀了那奴隸主,當時他已經有一群英雄隊友站隊,一名鄉下小領主的身家性命在對抗菲修泰希的戰爭中完全無足掛齒。
但那幾年奴隸生活所帶來的影響卻不能抹去,他哪怕再穿越了也是記憶猶新,
海賊王世界的奴隸,產生原因未必完全一樣,但生活狀態和心態上應該大體一致。
比如奴隸們唱歌唱得最頻繁的時候,就是最不開心的時候,就像眼淚會緩解痛苦,唱歌也能讓人稍感輕鬆,當他們走在路上,在濃密的老樹林裡前進,他們會一路走一路作曲唱歌,不管時間,也不管曲調如何,有了想法,就把它唱出來,方圓數里都會迴盪著他們“熱情”的歌聲,他們會用欣喜至極的調子唱出至深的悲傷,有時又用悲傷至極的調子唱出滿滿的欣喜,事實上是,奴隸們自己並不能理解這些粗魯、毫無條理的歌曲所蘊含的含義——身在其中,就不能像自由的人那樣去看、去聽。
而在亞謝里德這個曾經的親歷者的耳裡,每一支歌曲都是備受痛苦煎熬的靈魂所吐露出的祈禱和憤懣,那是會穿透他靈魂的聲音。
在別人眼裡,伊塞拉可能是個鄉下地方,一個暴徒集中的不法之地,即便現在逐漸發展為一個正常的港口城鎮了,伊塞拉海賊的名聲也不可能摘掉,但在亞謝里德的感受裡,他在這個地方一直過得很幸福,伊塞拉雖然暴徒很多,人渣也不缺,但唯獨沒有奴隸和奴隸主。
波雅·漢庫克恐懼天龍人,亞謝里德則恐懼奴隸制。
消滅恐懼的最好方法,他認為是消滅所恐懼之物。
從戰鬥時開始亞謝里德就在嘗試探尋和激發波雅·漢庫克內心對天龍人的殺意,然而,他不得不承認這太難了。
因為波雅·漢庫克淪為奴隸時,真的還是個孩子,心智沒有他當初那麼成熟,但做奴隸的時間卻比他當初更長,而天龍人恐怕是最殘酷的奴隸主,波雅·漢庫克心理陰影因此要遠遠的超過當初的他。
拿話語去激壓根就沒用。
大約是也知道亞謝里德的來意,這一次,不僅嘉蘭在,波雅家族的兩個妹妹也在。
這兩位體型偏大的九蛇戰士對亞謝里德早就沒有敵意了,她們總覺得,亞謝里德這個知情人跟她們扯到奴隸制度時,特別的有共情力,這讓她們懷疑亞謝里德是不是和她們姐妹一樣,也做過奴隸。
雖然不能確認,但還是讓她們很有親近感。
另外就是幾天相處下來,她們也和許多護國戰士一樣,對無畏號上的香狄亞人充滿好感。
無關於性別,是戰士與戰士之間的欣賞。
見面的地方還是挺正式的,是波雅·漢庫克的塔樓,歷代亞馬遜·百合皇帝處理國事的地方。
但沒有外人,因為同樣的疑惑,也在波雅·漢庫克心裡。
她甚至是懷疑亞謝里德當初也是從瑪麗喬亞跑出來的。
而且……無畏號上還那麼恰巧的正好就有一群魚人海賊團的船員?
人一懷疑,就想弄清楚。
波雅·漢庫克其實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她能把瑪麗喬亞的記憶憋在心裡,是因為恐懼一旦暴露,就無法在故鄉再待下去,又要流浪,但當亞謝里德在她這裡有了“同伴”的嫌疑之後,她的強迫症就來了。
一想到,亞謝里德知道她的,她不知道亞謝里德的,她就特別不得勁。
一定得弄清楚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