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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欲離座起身,但顯貴老頭馬上又掃住了他的手。他不想放開他。
“cottriscurieux etdettristemeux!*”他隔著桌子向伊萬·彼得羅維奇低語著,不過聲音還是夠大的;公爵大概能聽到。
“這麼說我沒有得罪你們任何人吧?你們不相信,想到這一點我是多麼幸福;但是事情就應是這樣的!難道我會在這裡得罪哪一位?如果我這樣想一下,我就又會得罪你們了。”
“請放心,我的朋友,這言過其實了。您根本不用這樣感激的;這是一種美好的感情,但是過分了。”
“我不是感激你們,我只是……欣賞你們,望著你們,我感到幸福;也許,我說的很蠢,但是我要說,要解釋……甚至哪怕是出於對自己的尊重。”
他身上的一切是衝動的、不安定的、狂熱的;很可能,他說出來的話常常不是他想說的話。他彷彿是用目光探詢著:他可以說嗎?他的目光落到了別洛孔斯卡婭身上。
“沒關係,我的小爺,繼續說,繼續說,只不過別喘息,”她指出,“剛才你一開始就氣急,於是便落到這般地步;而你不用擔心說話:這些先生見過比你更古怪的人。你不會使他們吃驚的,你還沒有令人費解到只有上帝才知道的地步,只不過打碎了一隻花瓶,讓大家驚嚇一場罷了。”
公爵微笑著聽完她說的。
“這不是您,”突然他轉向顯貴老頭說,“這不是您在三個月前救了大學生彼德庫莫夫和公務員施瓦勃林,使他們免於流放嗎。”
顯貴老頭甚至微微紅了臉,低聲嘟噥著,要公爵冷靜些。
“我還聽說過您的事,”他突然又轉向伊萬·彼得羅維奇說,“在某省已經獲得了自由的農民給您惹了許多不愉快事,他們遭到火災後,您還白白給他們木材蓋房子?”
“咳,這言過其實了,”伊萬·彼得羅維奇嘟噥著說,不過他很高興地擺出一副神氣的樣子;但這一次他說“這言過其實了”倒完全是真話,這僅僅是傳到公爵那兒的不確切的傳聞。
“而您,公爵夫人,”他帶著燦然的微笑忽然對別洛孔斯卡婭說,“半年前,由於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給您寫了信,難道不是您在莫斯科把我當作親生兒子一樣對待?您還真的像對親生兒子一樣給過我一個忠告,使我永不忘懷。您還記得嗎?”
*法語:這事挺有趣,也挺嚴重!
“你幹嘛盡說瘋話?”別洛孔斯卡婭煩惱地說,“你是個好心人,也是個可笑的人;給你兩個銅板,你就感激不盡,就像救了你命似的。你以為這是恭維,其實令人厭惡。”
她本來已經十分生氣了,但忽然又大笑起來,而且這一次是善意的笑。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臉色豁然開朗;伊萬·費奧多羅維奇也容光煥發。
“我說過,列夫·尼古拉耶維奇為人……為人……總之,只要他不喘氣,正像公爵夫人指出的那樣……”將軍喃喃說著,他沉醉於欣喜之中,重複著別洛孔斯卡婭所說的令他吃驚的話。
唯有阿格拉婭不知怎麼地顯得憂傷;但她的臉仍然緋紅,或許是怒火中燒。
“他真的很可愛,”顯貴老頭又對伊萬·彼得羅維奇低語說。
“我走進這裡時帶著心中的痛苦,”公爵繼續說,始終表現出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慌亂,話說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古怪和亢奮,“我……我怕你們,也怕自己。最怕的還是自己。在回到彼得堡這裡時,我曾對自己許下諾言,一定要見見我們的第一流人物、古老高貴家族的代表,我自己就屬於這類家族,並且在其中還是頭等家族。現在我不是就跟像我一樣的公爵們坐在一起嗎?是這樣嗎?我想了解你們,這是必要的;非常非常必要!……我總是聽到說你們的壞話,聽到的太多了,比好話要多,說你們的興趣低階庸俗、片面狹隘,說你們落後,文化低,有許多可笑的習慣,——哦,罵你們說你們的可多啦:今天我是懷著好奇心,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到這裡來的,我必須親自看一看,親身確認一下:整個這一俄國人的上層是否真的毫不中用了,活到頭了,耗盡了自古以來的生命,只能死去,但是出於嫉妒仍然在與未來的……人們進行渺小而無力的鬥爭,妨礙著他們,卻沒有發現自己正在死去?我過去就根本不相信這種意見,因為我們這兒從來也沒有過最高階層,除非是宮廷近軍,穿將帥制服的……或者碰上機遇者,而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不是這樣嗎,不是這樣嗎?”
“咳,這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伊萬·彼得羅維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