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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一切是可能的;也許,您是對的……”公爵又吶吶說,“她確實很容易惱火,您說得對,當然,但是……”
“值得同情?您是想說這個,我的善良的公爵?但是為了同情她,滿足她,難道就可以玷辱另一位高尚、純潔的姑娘?就可以在那雙傲慢的充滿憎恨的眼睛面前貶低她?這以後這種同情將會達到什麼地步?這可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誇大!難道可以愛一個姑娘卻又在她的情敵面前貶低她,為了另一個女人,並且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拋棄她?而且這一切又是在自己已經向她正式求婚之後發生的……您不是向她求婚了嗎?不是當著她父母和姐姐的面向她說這話的嗎?有了這一切以後,公爵,請問問您自己,難道你還是個正人君子嗎?還有……您使她相信您愛她,難道您不是欺騙了一個天仙般的姑娘嗎?”
“是的,是的,您說得對,啊,我覺得我有錯!”公爵陷於難以形容的苦惱之中,說。
“難道這就夠了嗎?”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忿忿地嚷了起來,“難道光憑喊‘啊,我有錯!’就夠了嗎?您有錯,可您卻一意孤行!那時您的良心,那‘基督的’良心在什麼地方?您可是看到那一刻她的臉的:她的痛苦比一個,比您那個拆散人家的女人少嗎?您怎麼能看著聽之任之呢?怎麼能這樣?”
“可……我可沒有聽之任之……”可憐的公爵嘟噥著說。
“怎麼沒有聽之任之?”
“真的,我一點也沒有聽之任之。至今我也不明白,怎麼會弄成這樣的……我……我當時去追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的,而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卻昏倒了;後來又一直不放我會見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直至現在。”
“這無濟於事!您應該出追阿格拉婭,儘管那個女人昏倒了!”
“是的……是的……,我應該……可她會死去的!她會自殺的,您不瞭解她,……反正以後我會把一切都告訴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的,還有……要知道,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我看出來,好像您並不全知道。請告訴我。為什麼他們不讓我去見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不然我可以對她把一切解釋清楚。要知道,當時她們倆說的都不是要說的話,根本不是,因此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我怎麼也無法對您講清楚這點;但是,也許我能向阿格拉婭解釋清楚……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您說到了那時她的臉,那時她怎麼跑出去……我的上帝,我都記得:我們走吧,我們走吧!”他從座位上急急跳起來,突然拽著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的袖子說。
“去哪兒?”
“我們會見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立即就去!……”
“可是她已不在帕夫洛夫斯克了,我說過了,再說去幹什麼?”
“她會理解的,她會理解的!”公爵合攏雙手作祈求狀,嘀咕著說,“她會理解到這一切不是那麼回事,而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
“怎麼完全是另一回事?您不是仍然要結婚嗎?看來,您是一意孤行……您到底結不結婚?”
“嗯,是的……要結婚;是的,要結婚!”
“那怎麼說不是那麼回事?”
“哦,不,不是那麼回事,不是那麼回事!我要結婚,這,這反正就這樣了,這沒有關係!”
“怎麼反正就這樣和沒有關係?這可不是小事呀?您跟心愛的女人結婚,為她締造幸福,而阿格拉婭看見和知道這一切,怎麼反正就這樣呢?”
“幸福?哦,不!我只不過是結個婚而已,她要這樣;再說結婚又有什麼!找……嘿,反正就這樣!不然她一定會死的。我現在才看出,她與羅戈任結婚是瘋狂的舉動。過去我不理解的事,現在全都明白了,您知道,當時她們倆彼此面對面站著,我簡直不能忍受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的臉……您不知道,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他神秘地壓低了噪子),我從來也沒有對誰說過這一點,甚至也沒有對阿格拉婭說過,但我實在不忍看到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那張臉……剛才您談到那時在納斯塔西婭·費利帕夫娜家舉行的晚會,您說得對,但是這裡您還漏掉一點,因為您不知道:我看到了她的臉!那天上午我就不忍看照片上她的臉……您看維拉·列別傑娃就宣傳是另一雙眼睛……我……我怕看她的臉!”他異常駭怕地補充說。
“您怕?”
“是的,她是個瘋女人。”他臉色發白,低聲嘟噥說。
“您確實知道這一點嗎?”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異常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