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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泰和抬手打了兒子一記耳光。陳洪氏低下腦袋,掩面而泣。這一夜,他們沒再入睡,坐在床上嘀嘀咕咕,商量兒子的事情。公雞啼曉之前,他們就穿衣下床了。
陳洪氏出現在黃土溝的時候,天剛矇矇亮,但住在黃土溝裡的人們卻已經起了床,溝裡溝外三五成群地散佈著睡眼惺忪的礦工的女兒們。她一說明來意,礦工的妻子們就不約而同地把她們已經長大成人和正在長大成人的女兒大聲喚回窯洞,好像她來到黃土溝的目的不是為她那傻得蠍虎的兒子買媳婦,而是明目張膽地搶媳婦。她失望極了,也難過極了,直想蹲在河邊大哭一場。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旁若無人地從她面前走了過去。她眼睛一亮,尾隨著女孩子來到了離土壩最遠的一孔窯洞面前。窯洞裡的一對夫妻來自黃河故道,他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嫁到了上,小女兒尚在閨中待嫁。對傻人的音容笑貌早已銘心刻骨的陳洪氏果然沒有看錯,他們的小女兒和寶貝如出一轍,是個傻女。她和他們一拍即合。她先付給他們十塊銀元,等傻女過了門,再付給他們另外十塊銀元。
回到斜街,她把這事告訴了丈夫。陳泰和雖然認為一個傻瓜和另外一個傻瓜在一起過日子一定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但鑑於現實情況,就點了點頭。從黃土溝迎娶傻女時,陳泰和既沒請響器班,也沒有宴朋請友,只依著自己的心思放了一掛鞭炮,同時也依著傻女父母的請求在長慶樓訂了一桌酒宴,兩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正式結了親家。
“傻瓜娶傻瓜,”陳泰和事先就對妻子說,“有什麼可張揚的?遮醜還都遮不過來呢!”
他們沒想到的是,兒子明明娶了傻女並和傻女夜夜同床共眠,但他眼睛裡的渴念卻依然如故。陳洪氏起初大惑不解,聽了幾回窗戶,才知道傻女根本不識人道。因為每逢他要幹那種事情的時候,傻女就以為他是故意撓自己的癢癢,除了嘻嘻傻笑,便是把自己的四肢緊緊縮成一團,任憑他怎樣撕拽也不鬆開,可他居然就撕拽不開;同時,伴隨著體力的急劇下降,他亢奮的情緒也在迅速消退,以至後來,腦袋一歪,就那麼莫名其妙地睡倒在了傻女的腳下。背地裡,陳洪氏對傻女進行了反覆的教導,試圖讓傻女懂得人類與生俱來的人道,讓傻女明白女人生來便有一項義務,那就是必須為自己的男人生兒育女。可是,面對她振振有詞的教導,傻女儘管每次都歪著腦袋認認真真地聽了,但每天晚上的表現都叫她大失所望。
這天晚上,她挽著袖子出現在兒子和傻女的床前時,心中只裝著一個母親的責任感,卻已經沒有了女人的羞恥心。她幫著少廉寡恥卻懂得人道的兒子跟同樣少廉寡恥卻對人道渾然不知的兒媳幹了那事。自始至終,傻女喊疼,傻孩兒也喊疼。
“疼!”他幾乎哭出聲來,“媽,疼!”
她沒有理會兒子的痛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就走出兒子的房間,回到黑漆漆的院子裡。她對站在院子裡等候訊息的丈夫說了一聲,丈夫旋即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從此以後,他果然變得安分了。然而他的父母卻並不知道,或許出自對於疼痛的恐懼感,只此一次,他便不再找傻女撓癢癢了。傻女也不再認為他親近她是試圖撓她的癢癢,因而嚴陣以待,守身如玉。但是,他心中的渴念依然如故,而與生俱來的慾望似乎更加洶湧澎湃,問題是如何為自己洶湧澎湃的慾望尋找一條出路。當他一改遊蕩的天性,只對翠雲樓廊臺下的一個毫不起眼的旮旯情有獨鍾時,他的父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居然就是他移情別戀的地方。
原本可以悄無聲息默默做完的事情,卻總要故意弄出一些刺激、*的聲音取悅嫖客,同時也愉悅自己,這是很多*都自覺遵守的成規。特別是,臨街而建的鋪面使翠雲樓傳到外邊的聲音更直接、更清晰,也更刺激。每當斜街的菜市散盡的時候,他就會一溜歪斜,旁若無人地走到廊臺下的旮旯裡,背靠著廊臺席地而地。男女*的感覺對他來說並不是一種快活,反倒是從翠雲樓傳到街上的**猶如仙樂,使他快活,叫他興奮。他殘缺不全的心智不足以使他具備正常人的思維能力,卻顯然使他獲得了比正常人更加敏銳的聽力,正常人隱約可聞的聲音在他聽來如雷貫耳。所以,包括翠雲樓最隱秘的聲音在內,他似乎並不用心就能聽到耳裡,裝入腦中,藉此又揉又捏襠裡的寶貝時,又粘又稠的液體猶如一眼間歇性的泉水,把他的褲襠洇溼了一回又一回。
每看到這一情景,張景軒就會幸災樂禍地對張小旺說,翠雲樓扔了自己的門牌,可傻孩兒卻不但這個門牌掛在了胸前,自己還充當了翠雲樓的活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