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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對於後者,蓋爾大吃一驚,認為這是一個故意激怒中國人的愚蠢的決定。麥克倫卻說這個決定大智若愚,必會一箭雙鵰,既抬手打了主人的孩子,又叫其主人虛心求教孩子捱打的根由,繼之而來的事情,必是一場緊緊圍繞“紅界”的前所未有的談判。
麥克倫毫不猶豫地下達了禁運令。正值產銷兩旺的冬季,中興煤礦公司產出的煤炭原已堆積如山,伴隨著這個禁運令,短短几天,中興煤礦公司的煤山又增大了一倍,彷彿一個被施了魔法的巨人,孤零零地站在曠野上,鐵路明明近在咫尺,卻再也挪不動腳步了。一個職員向吳浩宇建議道,面對福記公司明目張膽的霸道行徑,如不另闢蹊徑,中興煤礦公司的儲煤場將不堪重負,而長此下去,還勢必導致公司的全面停工。可是,對屬下憂心忡忡的建議,吳浩宇不屑一顧。
“另闢蹊徑?”吳浩宇氣呼呼地說,“莫不是時光倒轉,我們又要靠人拉驢馱,叫洋人看我們的笑話?洋人仗恃路權獨霸鐵路,只能得逞一時,絕不可能稱霸一世。需要停工就停工,可就是不能再叫洋人看我們的笑話!”
說罷這話,他昂首闊步,來到了鐵路管理局。在麥克倫的辦公室,他看到了特派員和麥克倫唇槍舌劍進行交涉的情景。面對怒氣衝衝的特派員,麥克倫閃爍其辭,遮遮掩掩,一會兒說雍陽地方公司遠沒有強大到讓福記公司格外抬舉的地步,一會兒說雍陽地方公司的煤炭銷售總額悄悄逼近福記公司完全得益於這些公司佔盡地利優勢的不正當競爭和對福記公司合法權益的踐踏,一會兒說鐵路當局禁運這些公司的煤炭絕對不是什麼霸道行徑,福記公司並沒有把一條已經屬於中國的鐵路視為禁臠,中國的煤商們仍一如既往地在這條鐵路上運銷著煤炭,儘管他們目前運銷的只是福記公司的煤炭而非雍陽地方公司的煤炭。
他靜靜地聽著,一言未發。當麥克倫下達逐客令似地說,這一事件涉及國家關係,孰是孰非就像一樁外交官司,只有透過英國駐華使館和中國政府的外交部從中斡旋和調解,才能最終裁斷清楚,他仍舊一言不發,但卻先於特派員離開了鐵路管理局,徑直來到了宗家大院。
和往常一樣,包括鐵路當局禁運雍陽地方煤礦公司煤炭這一剛剛發生的重大事件在內,宗雪竹足不出戶,就知曉了發生在雍陽的一切大事。然而使他感到奇怪的是,面對這一重大事件,宗雪竹處之泰然,侃侃而談的一席話樂觀時變。
“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洋人出此下策必會弄巧成拙。等著瞧吧,這若是成了一樁官司,省裡必把這樁官司打到京城。項城先生倘若施以驚人之舉,洋人必會作繭自縛,安分守己。”
在“雍陽四友”中,他是唯一知道宗雪竹客居北京期間全部經歷的人,甚至比宗雪巖知道得還要詳細。這不僅因為宗雪竹曾經十分詳細地告訴過他,還因為宗雪巖曾在一封信中津津樂道。他甚至還知道,袁世凱對他用一雙肉眼勘礦的能耐半信半疑。宗雪竹樂觀時變的態度使他想起了這件事情。他忽然產生了一個預感,似乎不遠的將來,他將獲得一個和袁世凱見面的機會。於是,他又昂首闊步地回到了鎮上。
麥克倫和宗雪竹的預言不謀而合,這一事件果然變成了一樁官司,而且幾經輾轉,又果然打到了北京,付諸一場由外交部、河南省政府、英國駐華使館、福記公司共同參加的四方談判。然而麥克倫和宗雪竹的預言又大相徑庭。因為當談判陷入僵局的時候,麥克倫突然發現,活像自己唯一的一個競爭對手退出了比賽,中興煤礦公司、國泰煤礦公司和廣裕煤礦公司突然失去了蹤跡,由他親自下達的針對中興煤礦公司、國泰煤礦公司和廣裕煤礦公司的禁運令,事實上已經名存實亡了。
第二十一章(1)
省政府的電報發到北京後,無論工商部、交通部或外交部,無不對福記公司的霸道行徑感到憤怒。然而,當工商部認為此事涉及交通應由交通部管轄時,交通部卻稀裡糊塗地把路權和礦權混為一談,認為雍陽地方煤礦長期以來一直都在福記公司的“黃界”盜採煤炭,蹂躪煤田,福記公司的礦權受到嚴重侵害,這才出此下策。交通部同時還認為這一事件的根源在於礦權,而交通部無權過問礦權問題,作為一起涉及礦權的外交事件,只能由外交部出面處理。外交部受理這一棘手的外交訟案之前,對交通部的胡言亂語進行了駁斥,並極盡嘲諷地說交通部越來越財大氣粗就越來越忘乎所以了,以至於把一條早已屬於中國的鐵路都忘到了腦後,任由洋人在那條鐵路上橫行霸道。
外交部就路權問題敦促英國駐華公使制止福記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