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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3)
半個月後,一塊寫著“糧坊街”三個大字的街牌,被政府臨時招募的一名雜役工人釘在翠雲樓的牆壁上時,由於斜街西街口和東馬市街丁字相連的緣故,首先看到這一情景的居民,起初都以為東馬市街被政府改了名稱,都抱著事不關己的漠然態度,遠遠地看著雜役工人從梯子上爬上爬下。看見雜役工人隨後便從西街口進入斜街,開始挨家逐戶地釘門牌,緊接著又看見郵電局的郵差們笑容可掬地出現在斜街上,他們才弄明白“糧坊街”三個字和斜街的關係。大呼小叫的奔走相告,颶風般從斜街一掠而過。斜街居民爭先恐後地跑出家門,紛紛湧到街上,競相觀看門牌,爭著和郵差搭話;渴望著與故鄉互通音信的人家抱成一團,流下了眼淚哭出了聲。
陳亦貴比雜役工人還要忙碌,經久不息的笑聲和一刻不停的雙腳如影隨形,蝶戀花似地跟在雜役工人的屁股後頭。見雜役工人來到泰和記說書場門前,除了手舞足蹈、涎水橫流之外,他還自作聰明地指指點點。雜役工人一不留神,就在泰和記說書場的門首上多釘了一塊門碑,結果不得不撬下來重新拎在手裡。雜役工人開始聲色俱厲地從身邊趕走陳亦貴時,陳洪氏跑了過來,把遭到訓斥馬上要哭出聲來的兒子摟進了懷裡。
“他是不是傻瓜關你什麼事!”面對雜役工人,陳洪氏也是聲色俱厲,“你倒是聰明,可為什麼聽了傻瓜的話,給俺家釘了兩塊門牌?”
雜役工人啞口無言,繼續叮叮噹噹地釘門牌。張玉娥拎著一塊剛剛撬下來的門牌,冷不丁出現雜役工人面前時,也是一臉的怒氣。
“翠雲樓可不稀罕門牌!翠雲樓臨著兩條街,就是稀罕門牌,也只稀罕東馬市街的門牌。”
“不對吧?”雜役工人聽不懂,眨著眼睛說,“翠雲樓臨著斜街的是大門,臨著東馬市街的可都是窗戶。”
“可你……可你憑什麼給翠雲樓釘了一塊1號的門牌 ?什麼居心?明明是噁心人!”
“噁心人?”雜役工人更聽不懂了,於是又眨著眼睛說,“上北下南,翠雲樓就應該是1號嘛!你想要幾號 ?總不能給翠雲樓釘一塊0號的門牌吧?再說了,官府也沒發這個號的門牌呀!”
由宗四帶動起來的笑聲突然爆響起來之後,雜役工人又眨起了眼睛,不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開心。他來到程記油坊門前,噹噹兩下,就把86號門牌釘在了程記油坊的門首上,然後整理一下工具和已經散亂成團的門牌,繼續前行,來到下一戶人家的門前。
由於腿腳不便,瘸子程只是遠遠地看著,因而不知道宗四他們為什麼鬨堂大笑。他只看見了張玉娥拎著門牌、紅著臉匆匆離去的情景。他用棗木棍子敲了敲那塊86號的門牌,還沒來得及向雜役工人表示門牌釘得是否結實和端正,街坊鄰居便蜂擁而至,叫他應接不暇,一隻黃銅提子一拎到手裡就忙個不停。他頓時喜笑顏開,不為門首上的門牌,只為突如其來的好生意。在他看來,門牌只是方便郵差送信送包裹的一個記號,而他唯一存活在陽世間的一戶親戚就住在雍陽鎮北邊的淺山近嶺,彷彿和他比鄰而居,彼此之間的牽掛根本用不著麻煩郵差,叫他們捎東西似地捎來捎去。而且,“程記油坊”和“瘸子程”的名聲實際上一直都在充當著門牌,他由此獲得的自豪感和歸宿感,都遠遠超過了一塊門牌。因此,無論對辛辛苦苦的雜役工人,或對笑容可掬的郵差,他都毫無感激之情。他只感激裕民糧行。裕民糧行給程記油坊帶來的福運,不單單是前來買糧的顧客往往也成了程記油坊的顧客,扛著糧食回去的同時,往往還拎著一瓶油,就連住在黃土溝窯洞裡的人家,也往往揹著賒來的糧食,到程記油坊打了油回去,讓終年沒有肉香的飯碗先飄出油香來。不過,程記油坊的顧客是否轉眼間也成了裕民糧行的顧客,他卻沒有注意過。他只知道地利之便使自己的生意十分幸運地搭上了裕民糧行的生意而如魚得水,程記油坊是魚,裕民糧行是水。
雍陽鎮北邊的淺山近嶺,有一大一小兩個村子。古老的太行山把李家集擁抱在她的胸前,給予李家集的是一條乳汁般的白龍河,把李家集哺育成一個每逢農曆十五便商賈雲集的集鎮;而在白龍河的源頭,一個名叫白龍洞的山村卻一貧如洗。在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山村裡,山民們靠著薄田餬口度日,過著單調而平靜的日子。一年的秋天,一個男嬰在一座石頭房子裡呱呱墜地。男嬰的父親牢記著世代相傳的習俗,一心想給他取個糞叉狗剩石蛋之類的名字,母親卻對孃家的油磨情有獨鍾,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磨。書包 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