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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宗雪巖已經想通了,一點也不在乎。
“天下未定,自取其辱也好,亂世活寶也罷,對誰都在所難免嘛!誰敢大言不慚地標榜自己是鎮海神針,而不是亂世活寶呢?”
進步黨向全國發出三黨合併通電這一天,統一黨湖北省支部的代表來到了北京,其中就有宗雪巖的朋友。可是,三黨合併大會開幕這一天,宗雪卻沒有和朋友們一同赴會,而是和大哥一樣,若無其事地呆在虎坊橋。他這麼做是為了表明自己來京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幫助大哥出版著作。大會開幕這一天,王月波天還沒亮就離開了家門,結果一去便杳無音訊,三天三夜沒進家門。在起初的兩天裡,除了吃飯和睡覺,宗雪竹一天到晚呆在王月波的書房裡,把時間幾乎都用在了讀報紙上;宗雪巖則一會兒呆在院子裡,一會兒鑽進書房,見他有空兒就和他說一會兒話,見他沒空兒就重新回到院子裡,把一棵翠綠欲滴、含苞欲放的石榴瞅了又瞅看了又看。這一時期,一連串撲朔迷離的事件使南北雙方原本就十分微妙的關係又蒙上了一層刀光血影,南北雙方分別把持的報紙唇槍舌劍,相互攻訐宛若仇讎。北方的報紙指責南方的國民黨人無視國家利益啦,無理取鬧啦,分裂國家啦,黃興組織血光團暗殺總統是偉人造反啦;南方的報紙則攻擊袁世凱及其豢養的職業軍人喪權辱國啦,*專橫啦,壓制民權啦,總統自己殺了人反倒誣陷別人要殺總統啦。讀著各執一詞的報紙,宗雪竹終於從中嗅到了戰爭的氣味。
“革命倒是大刀闊斧,”他喃喃自語道,“可要一勞永逸談何容易!就要打仗啦!”
王月波曾告訴過他,三黨合併大會的日程為三天時間。所以,到了第三天即大會舉行閉幕儀式這一天,他和宗雪巖的身影才出現在街上。當他們發現湖廣會館門前空空蕩蕩時,他們還以為閉幕大會已經提前開始,他們雖然近水樓臺,卻反倒成了遲到者。可是,當他們發現湖廣會館裡邊也空空蕩蕩時,他們才意識到情況有了變化,大會的會場早在兩天之前就已經移到了別處。幸虧大會組織者在湖廣會館留下了更換會場的通知,否則他們肯定無緣見識這一時期最引人注目的政治事件。儘管如此,他們找到會場時,閉幕大會的議程卻還是被他們錯過了一半。他們費了好大功夫才在會場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座位。落座前,宗雪巖踮著腳尖,用商人的眼光把會場瀏覽了一遍。
“至少有三千人哪!”他吃驚地說,“難怪更換開會地點。”
正像三黨合併通電所說的那樣,*臨時副大總統黎元洪果然被大會推選為進步黨的理事長。不過,黎元洪本人卻沒有出席大會。宗雪竹把主席臺上的人都辨認了一遍,除了梁啟超和王月波,發現其他人都是陌生面孔。身旁的一個與會者告訴他,除了大會主席和黎元洪的私人代表,坐在主席臺的都是剛剛當選的進步黨的理事。
主席臺上端坐著九位理事,但被大會安排發言的卻只有三位理事。先是梁啟超,接著是湯化龍,最後是王月波。王月波準備發言時,大會主席承上啟下,照例為王月波的發言做了一番介紹。
“諸君,梁先生和湯先生以不易之言給我們上了一課,先讓我們明白了我黨的使命和職責,意猶未盡之辭,請他們日後再給我們教誨。現在請王博士月波先生髮言。月波先生,請吧!”
宗雪竹注意到,坐到發言席之前,王月波倒還鎮靜自若,可一坐下來,卻突然緊張不安起來。這使他想起王月波在一個寒冷的冬天第一次走上雍陽書院講壇時的情景。那一年王月波才十六歲,面對著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學生們,哆哆嗦嗦,始終說不出話來,後來居然跳下講壇,掩著面孔逃之夭夭。那時,他讓王月波重新回到講壇靠的是這樣一條教誨:教書育人,不可目中無人;設壇授課,卻可以目中無人。因為後者不但可以免去授課者的緊張情緒,目中無人時,還可以汪洋恣肆,侃侃而談。
“他怎麼不說話?”宗雪巖悄悄說,“不是害怕吧?他可是響噹噹的雙料舉人,而且還當過高等學堂的教務長。”
宗雪巖的話音剛落,會場上便響起了王月波的聲音。
“諸君,月波不才,受諸君抬愛當選我黨理事,十分惶愧;然而緣於國家大事與諸君聚會一堂,又十分歡幸。月波的政治宗旨誠如任公先生剛才的不易之言,*官僚和亂暴分子禍國殃民,確為不容忽視的國家大患,必須運用法律的力量予以剷除。目前的政治輿論雖然雜蕪紛呈,但相持不下的政治輿論卻不外兩種,一種主張首先擴張民權,一種主張首先擴張國權。月波以為,擴張民權固然是*共和政治的要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