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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叔寶恐雄信趕來,走了一夜,自覺頭昏,硬著身子又走十餘里。不料腳軟,不能前進,見路旁有一東嶽廟,叔寶奔入廟來,要去拜臺上坐坐。忽然頭昏,仰後一交,豁喇一聲,倒在地上,肩上雙鐧,竟把七八塊磚都打碎了。驚得道人慌忙來扶,那裡扶得他動?只得報知觀主。這觀主姓魏名徵,維揚人氏,曾做過吉安知州,因見奸臣當道,掛冠修行,從師徐洪客在此東嶽廟住。半月前,徐洪客雲遊別處去了。
當下魏徵聞報,連忙出來,見叔寶倒在地上,面紅眼閉,口不能言,就與叔寶診脈,便道:“你這漢子,只因失飢傷飽,風寒入骨,故有此症。”叫道人煎金銀花湯一服藥,與叔寶吃了,漸漸能言。魏徵問道:“你是何處人氏?叫什麼名字?”叔寶將姓名並前事說了一遍。魏徵道:“兄長,既如此,且在敝觀將養,等好了再回鄉不遲。”便吩咐道人,在西廊下打鋪,扶叔寶去睡了。魏徵日日按脈用藥與叔寶吃。
過了幾天,這一日,道人擺正經堂,只等員外來,就要開經。你道這法事是何人做的?原來就是單雄信,因哥哥死了,在此看經。霎時雄信到了,在大殿參拜聖像,只見家丁把道人打嚷,雄信喝問何故,家丁道:“可惡這個道人,昨日吩咐他打掃潔淨,他卻把一個病人,睡在廊下,故此打他。”雄信大怒,叫魏徵來問。魏徵道:“員外有所不知,這個人是山東豪傑,七日前得病在此,貧道怎好趕他?”雄通道:“他是山東人,叫什麼名姓?”魏徵道:“他姓秦,名瓊,號叔寶。”雄信聞言大喜,跑到廊下。此時叔寶見雄信來,恨不得有個地洞也爬下去。
雄信趕到眼前,扯住叔寶的手,叫聲:“叔寶哥哥,你端的想殺了單通也!”叔寶迴避不得,起來道:“秦瓊有何德能,蒙員外如此見愛?”雄信捧住叔寶的臉,看他形狀,不覺淚下道:“哥哥,你前日見弟,不肯實說,後伯當兄說知,次早趕至下處,不料兄長連夜長行,正欲追兄,忽遭先兄之變,不得趕來。誰知兄落難在此,皆單通之罪了!”叔寶道:“豈敢,弟因貧困至此,於心有愧,所以瞞了仁兄。”雄信叫家丁扶秦爺洗澡,換了新衣,吩咐魏徵自做道場。又叫一乘轎子,抬了叔寶。雄信上馬,竟回到二賢莊。
叔寶欲要敘禮,雄信扯住道:“哥哥貴體不和,何必拘此故套?”即請醫生調治,不消半月,這病就治好了。雄信備酒接風,叔寶把前事細說一遍,雄信把親兄被唐公射死告知,叔寶十分嘆息,按了不表。
卻說樊虎到澤州,得了迴文,料叔室亦已回家,故直回濟南府,完了公幹。聞叔寶尚未回來,就到了秦家,安慰老太太一番。又過了二月,不見叔寶回來,老太太十分疑惑,叫秦安去請樊虎來。老太太說道:“小兒一去,將近三月,不見回來,我恐怕他病在潞州。今老身寫一封書,欲煩太爺去潞州走一遭,不知你意下如何?”樊虎道:“老伯母吩咐,小侄敢不從命,明日就去。”接上書信,秦母取出銀子十兩做路費,樊虎堅辭不受,說:“叔寶兄還有銀在侄處,何用伯母費心?”遂離秦家,入衙告假一月,次日起程,向山西潞州府來。
行近潞州,忽然彤雲密佈,朔風緊急,落下一天雪來。樊虎見路旁有座東嶽廟,忙下馬進廟避雪。魏徵一見問道:“客官何來了有何公幹?”樊虎道:“我是山東來的,姓樊名虎,因有個朋友來到潞州,許久不回,特來尋他。今遇這樣大雪,難以行走,到寶觀借坐一坐。”魏徵又問道:“客官所尋的朋友,姓甚名誰?”樊虎道:“姓秦,名瓊,號叔寶。”魏徵笑道:“足下,那個人,遠不過千里,近只在眼前。”樊虎聞言,忙問今在何處,魏徵道:“前月有個人病倒在廟,叫做秦叔寶,近來在西門外二賢莊單雄信處。”
樊虎聽了,就要起身。魏徵道:“這般大雪,如何去得?”樊虎道:“無妨,我就冒雪去吧。”就辭魏徵上馬,向二賢莊來。到了莊門,對莊客道:“今有山東秦爺的朋友來訪。”莊客報入,雄信、叔寶聞言,遂走出來。叔寶見是樊虎,就說:“建威兄,你因何到這時才來?我這裡若沒有單二哥,已死多時了。”樊虎道:“弟前日在澤州,料兄已回,及弟回濟南,將近三月,不見兄長回來,令堂記念,差弟來尋,方才遇魏徵師指示至此。”
叔寶就把前事說了一遍,樊虎取出書信與叔寶看了,叔寶即欲回家,雄通道:“哥哥,你去不得,今貴恙未安,冒雪而回,恐途中病又復作,難以保全。萬有不測,使老夫人無靠,反力不美。依弟主意,先煩建成兄回濟南,安慰令堂。且過了殘年,到二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