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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就是他和一隻刺蝟精生的呢!如今大林子沒有了,他們無處存身,這才不得不回來落腳!”唐老駝大吸一口菸斗說:“嗯,說得有理呀!”為了弄清這些疑惑,他三番五次去傳珊子來瞧:她嘛,大概閉上眼睛也嗅得出良子罷!誰知如今珊子年紀大得成了珊婆,對往日戀情心灰意冷,一提到“良子”兩個字就噴嚏連連,最後吐出一個字:“呸!”至於那個小女孩是否為刺蝟精所生,她咬咬牙告訴前來問詢的人:
“錯不了!回去脫了衣服一看就一清二楚了……”
唐老駝對兒子一說,唐童捶著拳頭說:“還是珊子聰明啊,這事讓打赤腳的醫生辦理吧,咱從一旁盯著。”
打赤腳的醫生年紀有一把了,長了一隻豁鼻,說話甕聲甕氣,舌頭也大,只因為下藥兇猛才為唐家父子所喜。除唐家以外,鎮上人都在暗中將赤腳開出的藥減掉一半才敢服用。赤腳把良子父女分開,只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良子的眼珠和舌苔,又捏了捏他的睪丸,一擺手就算結束。
開始檢查小女孩了,她不願脫下蓑衣,後來在赤腳的再三規勸下才算應允。不過她一見赤腳掏出的聽診器就喜歡上了,笑嘻嘻褪下了一件花內衣,最後又大大方方揪下了小短褲。正這時唐家父子進來,他們的目光一進門就投射到光溜溜的女孩身上,對老赤腳的滿臉驚懼視而不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渾身上下都被一層又密又小的金色絨毛遮裹了,它們在室內微弱的光線下彌散出熒粉一樣的色澤,在後脊溝那兒交織成一道人字紋,然後又從尾骨處繞到前面,在腹部濃濃匯攏。她溫和地、略有好奇地看著旁邊的幾個人,並無羞澀。唐童的嘴巴一直張大,兩眼在她周身磨擦,長時間盯住胸部那兩隻核桃大的Ru房,然後又停留在小腹和大腿根上。金燦燦的絨毛在這些部位似乎變得更細小、然而顏色更濃了。
“再明顯不過了,”老赤腳緊挨著唐家父子走出屋子,邊摘聽診器邊說,“那背上的絨毛是一身尖刺兒變成的;肚子上的嘛,就算真正的絨毛了……”
老駝一直驚喜參半,這會兒臉色陰沉沉的,看著西邊的天色咬咬牙:“我在琢磨是今天還是明天,把她裝進麻袋沉河……”
唐童正咂著嘴想什麼,這會兒聽了大叫一聲:“爸!這可不行!這女孩兒說什麼也得給咱留下,咱得等她長大了再說……要不咱後悔都來不及了啊,那可就全都糟了、全都糟了!”
唐老駝看著兒子急得雙目圓睜,脖子都紅了,於是不再堅持。他們三個反身回屋,這時小女孩已經穿好了衣服,那件金閃閃的蓑衣又把她包裹起來了。
老駝把肩上的火銃聳了聳,說:“媽的,你一天到晚就忘不了披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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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蓑衣(2)
老赤腳說:“讓她穿吧,穿吧,脫下來,那等於是剝了她的皮……”
踢啊踢(1)
從此鎮子上多了個叫美蒂的小女孩。她穿了那件金燦燦的蓑衣,跟別的女孩一起踢毽子,玩跳城遊戲,後來又一起上了小學堂。只要提到她,人們只說“那個刺蝟孩子”如何如何。每一個鎮上人都見過她,所有人無不嘖嘖稱奇:這孩子無論是面板的顏色還是眉眼,全都有些奇異,這與經驗中的任何女孩都不一樣。特別是她的神情、目光,只要與之對應一下,就再也忘不了。“這是個精怪哩,小小精怪哩!”他們說。
珊婆成為鎮子上深居簡出的人物,她只偶爾出現在石頭街上,大半時間住在西河的入海口處:那兒有連在一起的幾幢泥屋,是她當漁把頭的男人的財產,大概那傢伙一出海她就呆在了鎮子上。唐童簡直成了珊婆的一條尾巴,他常常跟在她的身後,她領他穿過石頭街,還帶他去過河口的大房子。有一次他們正走著,看到街口上圍了一些人,珊婆問怎麼回事?唐童就告訴她:那是有人在逗小刺蝟孩子玩兒,要不要去看看她?珊婆絳紫色的嘴唇翻一翻,鼻子裡哼出一聲:“我怕自己見了她火氣上來,一伸手把她撕巴零碎了。這類雜種我在海灘上見得多了。”唐童知道她深深忌恨著良子,對這個人死都不會饒恕。
唐童願意揹著火銃獨自一人遊蕩,身邊不要一個鄉棍跟隨。他在通往小學的斜巷倚靠了一會兒,又來來回回踱步。天黑了,月亮爬上來了,上夜學的孩子出來了,最後是小美蒂一個人走進斜巷。唐童把她攔住時,她一點都不害怕。他把她連哄帶騙弄到一間廢棄的牲口棚裡,木著臉說:“檢查一下吧,我要看看那些金色小毛毛如今咋樣了!”小美蒂點點頭,把斜挎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