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囈語心裡是心疼莫老的,大家只要不是傻子就可以看出來。在學校後面竹林裡散步的時候我曾經問莫老:“你知不知道肖囈語喜歡你?”與莫老談話每每說到感情我就沒有了輩分之間的隔閡,再也不稱呼“您”了,而是一口一個“你”字,莫老不會怪我,因為他了解我,不像我與數學系的董化賓教授或法學系的言是軍教授,我與莫老是無話不說的。
“你比你爸爸瞭解女人啊,你是早熟的人精!”莫老說。
但是莫老是很嚴謹的人,他允許自己掌握感情但是絕對不允許感情控制了自己,這一點與我不一樣。他緩緩地說道:“我知道肖囈語這個女孩子很好,但是我不能辜負了你的師母,你相信不相信,死了的人是有靈魂的,你的師母經常傳話給我:你再找個老伴啊。我不想對不住他,囈語才23歲,沒有我一半子年齡,我坑了她不好!”
死了的人是有靈魂的?
我終於明白莫老的苦衷,看到他蒼老的臉龐,我的心裡就開始上凍,我並不可憐他,因為他說自己活得很愉快,我只是覺得,他太寂寞了,晚上一個人睡一張可以容下四個人的大床,不要說做愛了,連一個說話談心的人也沒有啊。
師母在我的心裡一直是一個很溫順的影像,這也是莫老不能釋懷的原因。
其實那時我並不瞭解莫老,一個人如果那麼容易被看透心靈豈不是太沒有內涵了!莫老做得很隱蔽,語重心長地將我矇騙了,後來發生的事情才讓我知道原因,可是那時我已經老了,是我心靈的衰老,一種成熟的衰老。
心靈上的衰老是一種難以駕御的悲哀,青春屬於心裡長滿野草的人。
當然,那已經是後來的事情。
大家都很痛快地飲了很多酒精,莫老與肖囈語都開始透著醉意,不能讓他們飲很多酒精,用莫老清醒時候告訴我的話說就是:酒會亂性的。
我開始回憶起五一節在江灘大家醉酒的情形,後來在一節課後莫老發了一頓很大的脾氣。
“我一直喜歡莫老,我要與他過後半輩子,要我幹什麼都可以,做愛我都願意!”肖囈語這個傢伙真是出奇的大膽,她在勞動節以前就跟我說了。
“你想讓我轉告我叔叔,可是沒有用處的。”我很嚴肅地對囈語講。
囈語糾正說:“痞子,我不是要你做什麼事情,相反,我是要你不要做什麼事情,因為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我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我看準了的事情是不會回頭的,不是嗎?你什麼時候見我後退過?”我仔細地想了一下,是啊,我眼裡的肖囈語是沒有嚇退過的,但是眼前這事情可是不小啊,如果在校園裡面傳開,緋聞就會不斷,我真替她捏一把汗。
那時的校園裡正放著我不知道作者的流行歌曲:讓愛成為生活的主宰,
不要等到我的頭髮被你熬幹成歷史的黃白,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在犯錯誤,
但是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
你是我生命的毒藥!莫老本來是不會生氣的,因為他醉酒的時候多了,但是五一那次不一樣,至少莫老這樣認為,因為那次肖囈語向他坦白了一切。她是對著洶湧的長江大聲喊的:“莫先文,我愛你,我真的愛上你了。”
就因為這一句話,我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我驚訝於囈語的敢作敢當。
其實肖囈語也不是十分有信心,她知道,莫老說不定會嚇倒的,所以她將莫老灌倒了,是用武漢生產的黃鶴樓酒。她說,她的女人的吶喊不應該叫莫老聽到的,她還是沒有膽量。
但是當時我與周可冰都張大了嘴巴。
事後肖囈語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你叔叔啊,我算是看透了,大部分中國知識分子的德行,愛啊,恨啊,就像在做一個營銷專案,就差搞一次調研策劃了。”
中國知識分子的劣根?
野草一樣的慾望(12)
我實在不應該這麼評價叔叔,因為僅憑現在我對他的瞭解,我不敢輕易將一個人判斷得明晰,但是我知道,隱隱約約的直覺告訴我:莫老不簡單,莫老是一個不會簡單的知識分子。
“你不是有名的青春埋葬派作家嗎?痞子!我做了一首詩念給你聽,順便叫莫老師指點江山!”肖囈語說完這句話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張,看樣子是用大學教室裡最常用的信紙寫的。
她開始念開了:無題我總是不敢挖出我的心
因為是紅色的
我不願意看你的心
因為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