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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認為,《深谷回聲》這樣一個陳舊的題材,要想拍出新意,只有一個辦法,一定要在形式上取得突破,將老陝西黃土高原那些最震撼力的民俗風情表現出來,當然,也將傳統中某種陳腐的力量予以體現。
在此基礎上,導演陳凱歌、攝影張藝謀以及美工何群等人一再海侃胡侃,終於讓《黃土地》脫胎於《深谷回聲》,賦予它新的生命力。整個故事還是那個與舊婚姻鬥爭的基調,不同的是,張藝謀在表現形式上進行了大膽創新,比如大鼓和大片的黃土地,比如滔滔的黃河水,以及陝北民歌、祈雨、婚嫁儀式等。在他看來,這些東西早已經不是自然屬性或者民間俚俗,而是文化,是一種流淌在中華民族血液裡的文化。這樣的文化傳承是極其頑固的,是像黃河水一樣生生不息的,僅靠某幾個人的力量很難改變。
最初的方案中,幾個主創人員的意見並沒有完全統一,張藝謀於是提議再去陝西走一趟。那時可是大冬天,西北天寒地凍,陳凱歌、何群以及張藝謀等人頂風冒雪來到陝西。他們一起參拜了黃帝陵,並且在張藝謀的安排下觀看了腰鼓陣。那陣勢排山倒海、洶湧澎湃,一下子將所有人都震住了。此後張藝謀拍片一直都在追尋著一種東西,用他的話說,是大氣磅礴,更具體點說,那是一種極度渲染的力量,一種由氣勢造成的巨大沖擊力,一種由聲音、色彩、畫面等諸多因素組合,對人的感官形成強大刺激的視覺效果。
石破天驚的“第五代”(2)
《一個和八個》被認定為“第五代”導演的開山之作,但實際上這部電影除了在色調上、氣氛上以及情感上取得空前協調,極大地突破了前人外,在敘事上卻是鬆散的。至於畫面,雖然突破了以前固有的中心論,而將主要人物總是擺在邊緣,是一種刻意,不夠自然。而腰鼓陣所給藝術家帶來的最大啟發是,好的形式更容易使力量凝聚,形成輻射力和感染力,先衝擊你的感官,繼而衝擊你的靈魂。
陳凱歌站在腰鼓陣前,腦海中冒出的是老子《道德經》中的一句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這句話代表了美學的最高境界。陳凱歌為什麼會想起這句話?因為他耳邊響著腰鼓的轟鳴,那是一種震天動地的巨響,可在這巨大的響聲中似乎又萬籟俱寂,一點聲音都沒有。那一瞬間,他完全理解了“大音希聲”,並且產生聯想,希望未來的這部影片正是一部“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作品。
至於張藝謀,他天生就喜歡“大”的東西,喜歡“大而造勢”。在《一個和八個》中,他就“大”了一次,其中有一個萬人坑的畫面就是張藝謀想出來的。那個畫面可真是震撼人!這很容易讓人想到秦始皇兵馬俑,那也是一個“萬人坑”。同時,這種“大”又是中華特有的一種文化,《黃河大合唱》震撼人吧?原因就是它的氣魄大。
於是,《黃土地》的基調形成了,那就是大,就是對大和色彩的極端強調。
為了突出這一點,他們有意挑選在冬季拍攝。冬季裡沒有綠色,突出了《黃土地》的黃,用高地平線的構圖法使大塊黃土地佔據畫面。有人進行過統計,整部影片共有549個鏡頭,其中表現黃土地、黃河、太陽的空鏡頭多達20多個。
張藝謀他們自己總結說,他們力求拍出油畫般的效果,拍出新的意味,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突顯人們從原始的愚昧中煥發出的吶喊的力量,表現從貧瘠的黃土中生髮出的蕩氣迴腸的歌聲。《黃土地》之所以產生了振聾發聵的力量,那是因為他們用鏡頭深入到了中華文化的骨髓,激發了那種最原始的力量。
在《黃土地》中,張藝謀希望找到“黃色山嶺上的一條白色小路”,扛著攝像機跑了很多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黃色山嶺,與自己想象中十分契合,也有一條小路,可那條小路是灰的,不是白的。張藝謀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陳凱歌,然後由陳凱歌率領整個劇組在那條灰色小路上走“卓別林步”,硬是將那條“理想中的白色小路”給踩出來了。
這件事充分說明,“第五代”導演,尤其是張藝謀,在追求畫面效果上那種求極致的精神。這種極致就是力量。用畫面來宣洩力量,恰恰是“第五代”導演的成名法寶。
張藝謀之所以能夠取得今天的成就,最大的特點還不是他的創作才能,而是他玩命的工作作風。他說:“我對藝術要求嚴格,對自己更狠,幹起活來能不吃不睡,不洗不涮。”拍《黃土地》在陝北前後有兩個多月,這兩個多月裡,他每天都穿著同一雙膠鞋,甚至連襪子都沒穿。那段生活也極其艱苦,因為廣西這樣的小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