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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啦,有本事直接去跟小鬼子幹啊……”雞打鳴似的噎住了,對面呼啦呼啦撞出了一群鬼子兵。那幫工人剛停下腳步,槍聲就響了,排在前面的幾個人倒麻袋似的撲到了地下。
華清池澡堂很快就到了。彭福買了澡票,幾個人魚貫進了霧氣騰騰的澡堂。找了個換衣裳的單間,彭福讓大馬褂盯著門口,三個人躺下了。不多一會兒,大馬褂進來使了個眼色,彭福捏著一把刀子衝朱七一笑:“跟我出去見識見識我的刀法?”朱七跟著出來了。盧天豹嘴裡叼著一根牙籤,一步三晃地橫到了門口,剛要推門,從旁邊呼啦一下躥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擋在盧天豹的跟前,低吼一聲:“盧天豹!”話音剛落,彭福錯步上前,人影一晃,這個人呱唧一聲就倒在了盧天豹的腳下。黃臉漢子箭步跨過去,架起那個人就進了單間。盧天豹茫然地站在那裡,似乎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大馬褂一把將他推了出去:“還不快跑!來百川派人殺你,我們救你來了!”盧天豹這才反應上來,驚兔一般躥出門去。朱七反身進了單間,被殺了的那個人已經被彭福掖進了床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
朱七納悶地問:“這麼幹,盧天豹知道你們殺的人是誰?”
彭福把玩著那個人留下的一把油漉漉的手槍,笑道:“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朱七感覺有些無聊,訕訕地搖了搖頭:“你小子出手夠快的。”轉身出了門。
大馬褂站在門口,神秘兮兮地側著耳朵聽對面的聲音:“誰在說日本話?”
朱七順著他眼睛瞥的方向一聽,果然有說日本話的聲音,朱七身上的血一下子匯聚到腦門,猛地抽出槍,一腳踹開了對面的門。門後的一個日本兵忽地從一條凳子上站了起來:“八格牙……”後面的“魯”還沒等說出來,就被跟進來的彭福一刀割斷了脖子。池子裡愣愣地站起了兩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留著仁丹胡,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躲在他的身後。朱七舉起槍瞄準了仁丹胡——砰!仁丹胡翻身跌進池子,池子裡的水霎時被染得通紅。朱七的槍口慢慢瞄向了那個孩子,手在發抖……彭福推了朱七一把:“你還在等什麼?”朱七一閉眼,轉身就走。黃臉漢子迅速出手,一搭朱七的肩膀:“兄弟,借你的槍一用。”朱七的心嘭嘭亂跳,黃臉漢子猛然將槍奪到了自己的手裡——砰!
上卷 忍無可忍41(3)
穿行在衚衕裡,朱七的心亂得如同雞窩,那個孩子無助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腦子裡面晃。
大馬褂氣喘吁吁地追上朱七,嘴巴扭得像棉褲腰:“是你殺了那個日本孩子?”
朱七不說話,彭福指了指走在最前面的黃臉漢子:“是他。”
大馬褂大聲喊:“夥計,那還是個孩子啊!”
黃臉漢子回了一下頭,臉更加黃了,如同塗了一層泥:“我死去的孩子比他還小。”
八天後的清晨。青島火車站籠罩在一片氤氳的薄霧之中。一身商人打扮的衛澄海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站臺。沿著馬路走了一陣,衛澄海將黑色的禮帽摘下來,拿在手裡扇兩下,略一躊躇,疾步拐進了北邊的一條衚衕。出了這條衚衕,衛澄海站在路邊喊了一輛黃包車,說聲“去東鎮”,將腦袋倚到靠背上,禮帽順勢扣在了臉上。車伕掉轉車把,朝東北方向疾奔。
熙熙攘攘的南山早市人頭攢動,黃包車就像進入了海潮當中。
衛澄海直起身子,將禮帽戴上,拍拍車伕的肩膀,蹁腿下了車。
付了車錢,衛澄海吸口氣,扒拉著人群往華中家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一塊空地,衛澄海的身子就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一個瘦小的身影回一下頭,撒開腿繼續鑽著人縫跑。衛澄海以為是遇上了小偷,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腰,槍還在腰裡。與此同時,耳邊“梆”的一聲,剛才蹭過身邊的那個瘦小的人影驀地站住,腳後跟旁邊有被子彈擊起的一撮塵土裊裊上升。衛澄海看清楚了,這個人是萬味源醬菜鋪裡的小夥計。小夥計傻愣著站在那裡,目光像是聽到槍響的兔子。衛澄海回頭一看,兩個穿黑色褂子,腰間扎著寬大皮帶的人獰笑著向小夥計走來。人群似乎剛剛反應過來,炸鍋似的將他們包圍。衛澄海放了一下心,小夥計有救了,趁亂趕緊跑啊。人群在眨眼之間散開了,小夥計依然釘子似的站在那裡,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這小子怕是被嚇傻了……衛澄海想喊聲“快跑”,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穿黑色褂子的人已經將小夥計摁在了地上。身後突然躥過來一輛黃包車,戴一付圓墨鏡的維持會長梁大鴨子斜倚在車上,嘴角上叼著的一根筷子長的過濾嘴一撅一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