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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他多邊形的頭是我們揍成功的,另一方面要跟路上熟人解釋:“前面那個,唉!絕症,剛化療回來,沒幾天光景了……”
韓寒五年文集
頭髮(2)
主動光頭的人往往引得被動光頭的人又羨又氣。我那位光頭朋友所在的區中裡有一位光頭生物老師,時任教研組組長,明白從頭髮在胚胎內如何成型到如何變白及頭髮的結構組成等等一系列科學理論知識,但無可奈何就是挽留不下自己的頭髮。他管一群調皮學生心力交瘁,不幸三十而禿,且一禿再禿,不到一年,跟羅納爾多似的,於是只好以帽子和假髮維生。自我那朋友後,學校裡一下冒出八顆光頭,因此生物老師拋掉假髮,擠在裡面,被迫成為潮流的先驅。
我沒剃光頭的勇氣,一直黃金分割著。到松江讀寄宿高中後,同桌意外地發現我有一根白髮。我不信,他便笨手笨腳地拔,我的十幾根黑髮全作了陪葬品。我捏著白髮想完了,我不僅成熟了,而且太熟了,能當爺爺了。不過早衰的恐懼立即被萬能的文學打消了——司空曙詩《賊平後送人北歸》一語點破:“他鄉生白髮,舊園見青山”——原來如此!倘若在本土就沒那回事,而在外漂泊,想家想出白髮來了!最典型的就是雲遊四海居無定所的李白,估計想家想得一塌糊塗,想到了《秋浦歌》裡“白髮三千丈”的地步,前輩可畏。我先是長了幾根白髮,隨後又掉了好些,按賀知章詩,這叫“鄉音無改鬢毛衰”。再按同桌的看法,這是我的頭髮太長,養料供給不上的原因,所以為防禿頭,最好去理髮。
我在晚自修結束去剃頭。學校門口有一發廊,門緊閉,但掛了一塊牌子:營業中。我興沖沖地敲門。老闆娘開了門問要什麼服務,我動機單純,說要理髮服務。她一臉驚詫,問:“乾洗要嗎?”我一看衣服蠻幹淨的,就說:“不要,就剪頭髮。”於是,我被轟了出來。
頭髮於是就這麼留著,也不趕流行了。不是不趕,是沒本事趕。昨天還流行平頭,今天就流行長鬢角,幾個甚長的鬢角還能超過下巴,換一天又成男人頭髮披肩了。不知路遇的幾個鬢角王是否會讓鬢角換個方向披在肩上。最新流行亂髮,於是我竟成了流行的先驅。看來潮流是隻能等不能追的,這和在火車站等候火車是一個道理,乖乖留在站上,總會有車來,至於剛開走的車,我們泛泛之輩是追不上的。
韓寒五年文集
書店(一)
步入書店,第一印象是人多,男女老少你擠我我擠你擠出陣陣汗臭,與書香在空氣中展開廝殺。由於人多,動作自然要受到約束,人們縮手並足,儘量縮小自己的佔地面積。有時來個胖子,因體積大,一站之後便擠佔了眾多席位,只恨胖子不是違章建築,亂拆不得,只好將身子挺得筆直,手上又捧著書向上伸,活像德國法西斯行納粹禮。這種地方往往是武俠小說群居的地方。武俠小說就是讓人慾罷不能。只見人們看得咬牙切齒,然後神情隨情節而舒展,竟開心地微笑,但萬萬沒有想到微笑只是地震的前兆,他們開始放縱大笑,笑得滿臉的青春痘互相碰撞,險些掉下。
與武打小說一壁之隔的是言情小說,這裡被女士們所包圍,人密得針插不進,一個個故意弄得千姿百態、風情萬種——她們扭著屁股抵住書櫃,細細端詳瓊瑤的五十部和三毛的十八集。這種書往往看到第二章便可以猜到結局,正符合進化論的觀點,這使我們不得不崇拜起歐·亨利來。
古典文學櫃身處交通要道,卻相對安靜得不可思議,只有寥寥幾個老者駐足,觀而不買。四大名著本本精裝,價格不菲,而且商人狡猾萬分,不將售價印在書底上,而是藏於扉頁或是更深處,給你帶來一種驚奇。
實用書一欄與古典文學相映成趣,實用書種類奇多,諸如《雄辯絕技》、《點穴秘功》、《口才大全》等等等等,甚至還有《寫信不求人》,開卷後只見密密麻麻的英文信,諸多信中又以情書居多。英語情書的最大好處莫過於信的開頭便可以直稱“親愛的某某某”,而且可使對方不得不捧著一本字典字字推敲句句琢磨,有時還一知半解連蒙帶猜,尤其英文中的“想念”與“錯過”同詞,必要時可以作撤退的掩護,結合《雄辯絕技》便可以透過正當途徑化解困難,取得革命勝利。英文的好處之多不計其數,那些捧著《寫信不求人》的人必然心懷鬼胎,企圖躲在英語裡興風作浪,鬼鬼祟祟地好比政治犯躲在國外活動。更絕的還在後面,細閱方才發現“實用”一欄不僅應有盡有,連不應有的也有。還有《男人如何博得女人歡心》,其實就等於把“怎麼調情”說得更加含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