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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聞名的三隻半船:
軒轅皇帝造的普通船,
佛家造的般若船,
道家造的紙糊船;
向王天子造土船,
航行清江打江山。
世上有聞名的三隻半形:
周文王一隻做畫角,
端公一隻做神角,
半隻做了閹豬佬角;
向王天子一隻角,
吹出一條清江河。
……
打薅草鑼鼓使浩祿感受到集體勞動的快活。看起來,生活在最底層的勞動者,這些普通的社員們,並不是他曾經想象的那麼只有辛苦,只有痛苦,只有壓抑,勞動也有創造財富的踏實,社員人際交往的樸實和充實,還有民間藝術帶來的這種興奮和美的享受。這種感受,對於他這個剛走出校門的人來說,是新奇的,動人的。
浩祿們從初中到高中階段一直實行半工半讀,每天搞半天勞動,而且浩祿在學校裡的勞動中從來都沒輸過人,所以,他做活兒的架勢讓覃叔看著還算順眼。收工路上他用鼓槌敲敲浩祿的肩膀說:你做活兒還像個把式。
但浩祿過去畢竟是學生,而不是像真正的種田人那樣一天到晚的勞動來著,一天下來,我累得快成了一灘爛泥,握薅鋤把的手掌上滿是血泡。
吃過晚飯,浩祿覺得很累,便早早地躺在床上,不覺又想起了覃怡紅,她現在在幹什麼呢?這樣似乎又減輕了他的疲乏。這時候,她卻真的來看浩祿了。覃怡紅告訴浩祿,她已經領回了《待業證》,這意味著不久將給她安排工作。浩祿為她高興,羨慕不已,同時也心痛地看到,他跟覃怡紅之間的差距開始顯現。
煤油燈下,覃怡紅捧著浩祿的手掌,看到滿是血泡時,忍不住用手輕輕地撫摸它們,輕聲地問道:“疼得厲害吧?要不要擦點藥?”浩祿想起小時候在清江裡捉魚被水蛇咬過的那次,覃怡紅一邊吮吸著他的手指頭,一邊流著眼淚的情景,心裡一陣感動。多好的女孩。他故作輕鬆地收回了被她捧著的手,說:“不用擦藥。等過幾天磨出繭子來了,就再不會打血泡。”
覃怡紅說:“可是以後你天天得做這樣的重活,我真為你擔心。”
浩祿故作輕鬆地向覃怡紅講起了今天的薅草鑼鼓場面,覃怡紅聽得很陶醉的樣子。但當浩祿說,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開心,雖苦猶樂的時候,覃怡紅卻沉思著說:“但我知道,這畢竟不是你要的生活。”
浩祿無言以對。
夜深了,覃怡紅起身告辭,浩祿多麼希望她多坐一會兒再走。可是覃怡紅說,你以為我不想多在你這裡玩一會兒?可是你明天還要參加勞動,不休息好怎麼行呢?把你的身體累垮了那可是我的罪過。
多麼善解人意的姑娘呵。踏著月色,浩祿送覃怡紅回鹽陽小學她母親家中。怕人看到,他們仍然保持著一前一後的習慣,仍然保持著至少兩米遠以上的距離,儘管他們都感覺得這種樣子彆扭,內心裡都渴望著能像城裡的戀人一樣大膽地挽著手臂走路,但他們沒有這樣的勇氣。順著清江往下,轉過一個山口,一會兒就看得到學校了,一樓拐角外的一個窗戶亮著燈光,是覃怡紅溫暖的家。同樣是在鹽陽大隊,但覃怡紅的家跟浩祿的家比,差別很大,她家裡的那盞燈光,在浩祿眼中彷彿是天街的小燈;而浩祿家的吊腳樓,則是壓抑的人間。
第二章 江清月圓(7)
覃怡紅站住了,說,我快到了,你回吧。
浩祿不捨地說,我還想陪你說會兒話呵。
覃怡紅面對著浩祿,站到離他很近的位置,他聽得到她細微的呼吸,嗅到她身體的芬芳的氣息,他深深地陶醉著。覃怡紅也不說話,卻微閉起眼睛,向他仰起臉。他知道她的身體語言在述說著什麼,只要稍稍俯身,便可以親吻到她花蕾般的嘴唇。可是他沒有親吻她,他們相愛這麼長時間了,他一直羈鎖著從自己的身體裡企圖狂奔出來的那些慾望怪獸,不讓它們越過理智的柵欄。正因為他喜歡覃怡紅,喜愛這具散發著青春氣息的誘人軀體,所以他提醒自己得理智理智再理智,因為衝動之下可能造成嚴重後果。他不能光顧著自己的快樂而不考慮覃怡紅的未來呵。
像每次一樣,浩祿跟覃怡紅說了晚安,說“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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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祿回到家,李雨靈和他姐姐浩福還在等著他。浩福說,祿子,你有福呵,這麼好的女孩子喜歡著你。浩祿臉發燙地說,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