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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義公主一開始書寫時,還能保持平靜,寫著寫著,心中的激動與憤怒之情不受控制地迸發出來,呼吸變得急促,雙眼中也是淚光閃閃,那留在黃金屏風上的八十個硃紅色的楷書,就象是大義公主的斑斑血淚,在控訴著自己一生的委屈與苦命。
王世充看得也一陣心酸,尤其是那句“餘本皇家子,漂流入虜廷”,大義公主先後成為三個草原猛男的洩慾道具,一輩子沒有嚐到過真愛,要不然也不可能和那安遂家好上,加上國仇家恨,這十個字道盡了大義公主無盡的心酸與哀愁。
突然,一個想法如電流一樣地閃過王世充的腦子:皇家子,入虜廷,這是在說自己是隋朝的公主,流落到突厥嗎?恐怕不一定吧,她更可能是悲嘆自己是北周的公主,被迫進了隋朝這個虜廷,與殺了她全家的楊堅相比,突厥人好象還沒有那麼兇惡呢。
而詩的下一句,一朝睹成敗,更是能映證了這個說法。作為女兒,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宇文招最後那次暗殺楊堅未果,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果,而她在遠方的突厥卻是無能為力,挑動沙缽略可汗的南侵也是適得其反,非但未報父仇,還害得突厥差點滅亡,其中的辛酸與愁苦,才是她寫下這首詩的原動力吧。
王世充偷偷地看了裴世矩一眼,只見他也是盯著那兩句,眉頭深鎖,沉吟不語,顯然也是在想這首詩的深意。只怕和自己一樣,已經看破了大義公主的心思。
大義公主的嬌軀在微微地發抖,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著轉,整個人也沉浸在那種哀傷的氣氛中,安遂家在一邊皺了皺眉頭,輕咳了一聲,才讓她反應了過來,背過身,抹了抹眼淚,重新戴上冪羅,坐回了胡床。
大義公主緩緩地說道:“剛才我一時激動,有點失態,讓天使見笑了。多年沒有收到來自中原,可以日夜陪伴我的東西了,這次至尊給了我這樣好的東西,我一定會放在這帳內,朝夕相對。”
裴世矩微微一笑:“至尊正是知道公主殿下的思鄉之情,才命我等這次特地將此物進獻給公主殿下,您要是喜歡,再好不過,本使一定會將您的原話轉達給至尊的。公主殿下,本使就要回去了,您還有什麼話需要託本使轉達的嗎?”
大義公主淡淡地說道:“除了祝宮中二聖的身體安康外,希望天使也能代我問候一下我的幾位皇兄,尤其是太子楊勇,聽說他現在深居東宮不出,日夜酗酒,縱情聲色,這對身體不好,他是將來要坐上皇位的人,應該有儲君之姿,以前我還沒來突厥時,楊勇哥哥是意氣風發的一個人,我希望他能振作起來。”
王世充心中一動,暗道這大義公主真厲害,在這個時候對著來使說這話,傳到楊堅的耳朵裡,只會對楊勇更加猜忌,甚至懷疑她會跟楊勇有什麼私下往來,一旦隋朝皇家父子失和,相互猜忌,那北周餘孽自然就有了死灰復燃的機會。
裴世矩顯然也看清楚了這一點,神色平靜如常,點了點頭,恭聲道:“公主殿下的話,本使已經記住了,如果公主殿下沒有別的吩咐,本使這就告辭了。公主殿下金安。”
大義公主看了一眼站在屏風邊上,垂手恭立的王世充,不經意地說道:“裴副使,我很喜歡這屏風,想要在這帳內好好地擺放一下位置。
我這裡的侍女都是女子,力氣不夠,若是換了我們突厥的侍衛,他們雖然有力,但粗手大腳的,怕是把這屏風給弄壞。我看剛才這二位護衛既有力氣,又很小心,能不能煩勞這二位幫忙在這帳內擺放一下呢?”
裴世矩笑了笑:“但憑公主殿下吩咐。”他轉向王世充,沉聲道:“公主殿下看上你們讓你們做這事,是你們的福份。你二人要好好聽公主殿下的話,擺到她滿意為止,若是損壞了屏風,你們知道後果的。”
王世充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行禮道:“是。”
安遂家對著裴世矩笑道:“裴副使,今天長孫大使和大汗射獵去了,突利可汗,也就是前任莫何可汗之子染干,今天早晨剛從漠北趕到,小人現在就引裴副使去見見突利可汗,您看如何?”
裴世矩笑道:“求之不得。那我的這兩名使團護衛,就有勞安吐屯發費心了,他們對這裡不熟,還要勞煩您派人送回營地。”
安遂家哈哈一笑:“這個一定,我來安排。”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帳內,王世充和麥鐵杖則留在原地。
今天大義公主沒有留任何侍女和護衛在帳內,這一下只剩下了三人在場,王世充轉頭向麥鐵杖使了個眼色,麥鐵杖心領神會,走出帳外,在門口處站起崗來。
大義公主那明亮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