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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世充的臉上瞬間又恢復了剛才的微笑,他舉起面前的酒杯,遠遠地向著王世積敬酒示意,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王世積依然面沉如水,沒有看王世充,轉而和邊上的劉仁恩開始談笑風生。
王世充低頭吃菜,柳林酒強烈的辣味沒有影響他大腦的正常思考,王世積顯然已經明白自己看出了當天他的詭計了,這麼多天來,由於自己一直和高熲在一起,王世積無法對自己下手,而韓擒虎也肯定或明或暗地警告過他,有了這雙重保險,自己暫時不用擔心被這惡賊所害,但要想反擊,卻也不是容易的事。
下午的封賞中,王世積得到了荊州總管這個肥缺,當年楊堅剛當上丞相的時候,相州(治所在鄴城,地域相當於東漢時的冀州)總管尉遲迥,益州總管王誼,先後起兵反叛,幸虧當時楊堅得到了以韋孝寬,梁師彥,竇榮定,崔弘度為首的一批朝廷大將的支援,才將其平定。
但此事讓楊堅對擁兵自重,封疆裂土的大州總管非常忌憚,隋朝代周之後,楊堅把自己的三個兒子分鎮四方,楊廣當了幷州總管,楊俊總管荊州,楊秀總管益州,只有漢王楊諒因為年紀尚小,沒有被外派。這回楊俊當上了揚州總管,出鎮江南,荊州這個大州的總管卻落到了王世積的頭上,可見楊堅對他的信任。
在這種情況下,王世積只要不犯謀反之類的大罪,不自己作死,一般貪點錢,受受賄,這樣的事情楊堅是不會跟他計較的,自己想要置他於死地,恐怕以後還得把他的事情向謀反上面靠,五年前王世積上門的時候,他的賬薄上就明白地表示,此人至少豢養了一兩千私兵,大大超過了一個上大將軍開府的編制。
現在王世積官至柱國,又成了一州的總管,只怕以後會招更多的幕僚,而他那貪婪難填的欲壑將會成為勒緊他脖子的最後一根絞索。
王世充想到了皇甫孝諧那兇狠的眼神,心中一動,也許以後扳倒王世積,還要透過這個粗野的武夫,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湘州嶺南還未完全平定,楊堅還需要用王世積來討平這些南陳故地,而自己這趟出使突厥,非常重要,決定了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擁有以後反擊王世積的實力。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王世充的耳邊響起:“你就是王世充王校書?”
王世充猛然清醒了過來,扭頭一看,只見高德弘的位置上,已經換了一個人。
此人年約三十六七,皮衣氈帽,個子中等,面板黝黑,滿臉滄桑之色,一臉的絡腮鬍子,臉上有三四條長長的刀疤,說話的時候,刀疤象小蛇一樣的扭動著,仔細看來,與一般的突厥人並無二致,只有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閃著智慧的光芒。
王世充心中一驚,問道:“尊駕是突厥使者的隨從嗎?”
這人笑著搖了搖頭,一口流利的漢語甚至帶著關中腔:“如果我是突厥人,又怎麼會認識王校書呢?那安遂家連賀若將軍和韓將軍滅南陳的具體經過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讓他的手下來接觸你這位九品校書郎?再說了,高直閣為什麼要為一個突厥人讓位置呢?”
王世充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笑道:“尊駕莫非是長孫都尉?”
這人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子,說道:“不錯,我就是長孫晟,高僕射讓我來跟你說一聲,過會宴席結束後,請你和裴兄到他的府上,商議一下去突厥的具體事宜。”
王世充現在所坐的這個位置是在大殿的角落,臨時加的一個座,和其他人的位置隔得有些遠,也正因此,前面高德弘特地在這裡作陪。這會兒他和長孫晟談話的時候,前面幾尺外坐著的幾個儀同彷彿什麼也沒聽到,依然在那裡興高采烈地喝酒吃肉。
王世充壓低了聲音,說道:“長孫都尉,這次出使突厥,難道還有什麼別的任務嗎?”
長孫晟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也壓低了聲音:“王校書何出此言?”
王世充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另有秘密任務,至尊直接在大殿上給我們一個任命,然後公事公辦就可以了,用得著象現在這樣,還要宴會後到高僕射的府上密議嗎?”
長孫晟點了點頭,拍了拍王世充的肩膀,小聲說道:“你說的不錯,那事有變故,這裡人多嘴雜,不方便多說,記得一會兒宴席結束後,出了門後去尚書省,門口有輛打著高府燈籠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