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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宣眼睛瞪得象個銅鈴,盯向了右邊的第一個渠帥:“高渠帥,剛才你說不如散夥,各回各家,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名姓高的渠帥名叫高千里,是南海一帶的侗人首領,手下的部落也是南海地區最強的之一,這次足足拉出來八千多人,僅次於王仲宣,陳佛智和周師舉這三個大頭領,今天的各回各家也是他提出的,由於其勢大,王仲宣一時間也不好直接對他做什麼處罰,而是先出言相詢。
高千里嚥了泡口水,站出來說首:“王渠帥,這次你起兵反抗漢人,開始大家都沒跟隨你,是因為實在覺得希望不大,但你起兵後打死了隋人的廣州刺史,又圍了番禺城,還派了周渠帥堵住了嶺南入口,大夥兒覺得有希望,才都起兵響應,可是現在呢?
周渠帥全軍覆沒,陳渠帥也完了,現在隋人的討伐大軍已經逼近,而馮盎的四萬部眾也已經在我們西南方向十五里處紮營,現在我們是三面受敵,要是再不走,只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高千里的話惹得右邊一眾渠帥們點頭稱是,而左邊的那些強硬派們則紛紛大罵,帳內再次吵成一團。
王仲宣吼了起來:“吵吵啥啊,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首領了?”
王仲宣的嗓門很大,這一下吼得帳內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他盯著高千里,沉聲道:“高渠帥,你是不是以為我們現在各回各峒,就能逃避隋人的追究了?”
高千里的嘴角抽了抽,他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把握,但還是說道:“王渠帥,從東晉開始,對我們嶺南的各部都是以撫為主,很少會真正剿殺的,就是李渠帥,只要主動向隋軍投降了。不也不殺一人放回來了嗎?”
王仲宣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站在右邊隊尾,頭都不敢抬起來的李光仕,充著血絲的眼睛落回到了高千里的身上:“高渠帥,你只看到了李渠帥全回來了。為什麼看不到周渠帥的部隊無一人生還呢?隋人陰險,把我們大的部落全部屠殺剿滅了,放回來一些人少力弱的小部落,就是為了瓦解我們的軍心和鬥志,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知道?”
高千里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王渠帥,姓高的也是一峒之主,要為峒裡的男女老少謀個活路,你起兵的時候說隋朝無力顧及我們嶺南,加上你確實首戰擊殺了隋朝的總管,才讓大夥兒跟了你,這些天圍攻番禺城,我們這些峒的人天天攻城在第一線,你的部眾卻都躲在後面,打了幾個月。死了上萬人也沒打下來。
現在隋人大軍來了,冼英的孫子也帶人來對付我們了,王渠帥,你還能象幾個月前那樣跟我們打保票說能贏?”
王仲宣還沒開口,他身邊站著的任瑰卻哈哈一笑:“高渠帥,你的擔心我明白,不就是怕打不過隋軍嗎?但是我要告訴你,第一,你就是回去了,也不用指望能躲過這次的清算。王渠帥這回打死了隋朝的廣州總管,所有跟著起事的,不會有一家逃得過,包括給放回來的李渠帥。一旦這次失敗,都要被斬盡殺絕的!”
高千里不服氣地嚷道:“不可能,攻殺韋洸的時候我們並不在場,是後來才來,按以前南朝的慣例,只要能回去。獻上降表,峒子是可以得到保全的。”
任瑰臉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表情也變得陰狠起來:“是,以前南朝在這裡是懷柔政策,對你們嶺南的俚人也是極盡寬大,可是隋人兇狠殘忍,跟南朝不一樣。你想想看,以前南朝軍隊剿滅叛亂時,再怎麼也不會把幾萬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至少俘虜是要放回去的,可這回周渠帥部放回來一個活人嗎?”
這話說得帳內人人臉上色變,高千里的眼皮劇烈地跳了兩下,說不出話。
任瑰咬牙切齒地說道:“諸位是世居嶺南,不知隋人的兇殘陰險,我們任家跟隋朝多年作戰,很清楚這些北方胡蠻,他們抓到人,不是殺了,就是強行抓到北方去當自己的奴隸,比如我叔父和堂兄弟他們,當年信了隋人的鬼話,在戰場上放下武器投降,結果就被全部擄往關中為奴,現在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大家都是土生土長的嶺南人,也知道北方和我們嶺南的氣候風情迥異,你們要是真的去了北方,還活得下來嗎?”
李光仕突然開口道:“任軍師,我可記得你的叔父任大將軍現在可是在隋朝當了官,在大興城有自己的官府呢,可不是當奴隸!”
任瑰厲聲喝道:“當官?嘴上說說罷了,我那叔父原來在南陳是大將軍,部曲上千,田地數千頃,就算按你說的留了一命,一方面沒有了任何實權,手下也無一兵一卒,連家丁部曲也散了個乾淨,另一方面在南朝的田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