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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見客。”

沈溪心想:“怎麼又是去教坊司?你們幾個公子哥進去之後有吃有看還有玩,可憐我尚且是個孩童,身體還沒長成,去了只能在旁邊活受罪,就算上次進了碧萱的閨房什麼事也做不了。”

吳省瑜側目看向沈溪:“沈公子,在下聽蘇公子言,你善於射覆,不知可否較量一二?”

沈溪笑道:“在下那點兒射覆的本事,稀鬆平常的很,最多隻能算是瞎蒙。”

蘇通在旁邊哈哈一笑:“沈老弟,你這話為兄就不愛聽了,你瞎蒙都能蒙對,我們就算苦思冥想也不得,這不是說我們沒你有本事?”

雖然蘇通並非完人,但他在為人處事上很大度,這也是他朋友多的原因。沈溪道:“時間才剛中午,就算去的話,我也該回去吃過飯,溫書之後,等日落黃昏……”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等回到家,還想讓我出來?”

本來去教坊司那邊時間早不合適,蘇通卻道:“無妨無妨,今日我們把玉娘手底下的幾個姑娘邀請出來,僱請了大船,去河上吃吃酒聽聽曲,豈不是很愜意?話說我們上次遊船河,還沒有盡興呢。”

教坊司的女人,通常都要在小門裡等客人,不能踏出教坊司一步。沈溪心說這蘇通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說動玉娘答應讓教坊司的姑娘出來。

鄭謙在另一邊催促:“走了走了,再不去的話,估計玉娘和雲柳姑娘她們等得急了。”

蘇通怕沈溪真的要回去,直接過來拉著沈溪一起走。

到樓下時,蘇通低聲對沈溪叮囑:“沈老弟,你已經錯過一次機會,這次若再遇到姑娘邀請進房的好事,一定要想著為兄。今日裡你見到熙兒姑娘,記得跟她說和一下,這些天她都沒出來見客,似乎還在生你的氣。”

沈溪笑了笑,未置可否。

吳省瑜忽然問道:“蘇公子,今日船上的宴席,幾時結束?”

蘇通這才過去跟吳省瑜搭話:“吳公子難道急著回清流縣……”

沈溪沒有去管別人,大冬天的遊船河的確不像話,但出來走走總比悶在家裡好,這一年的冬天算是個暖冬,至少大的寒潮還沒到來,福建之地山野之間仍舊依稀可見綠色。

一行十幾人,一路說笑到了碼頭。

往常年的冬天,碼頭是一年裡最忙碌的,但今年這個時候卻一片冷清,運貨的船隻稀疏幾條。

這是商會生意最不景氣的一年,主要是夏天那場水災鬧的,往年秋收之後,臨新年之前,各家各戶都會採辦年貨,汀州府商賈會趁機大賺一筆。可今年冬天,百姓手頭拮据,有的還要靠官府賑濟過活,吃野菜和樹根無可避免,更別說有錢來城裡採辦年貨了。

但這似乎並不會影響到蘇通這樣士紳家庭的生活,土地租出去,無論如何租稅是能收上來的,百姓就算自己沒活路了,地租該交還是得交。

地主發善心,可能會讓拖延一段時間,或者是讓下面佃戶家裡的兒子、女兒到家裡來做工抵債,反正吃虧的不是地主只能是老百姓。

像蘇家這樣的大家族,通常都會有不少積蓄,蘇通雖然沒有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出手依然很闊綽,這使得汀州府的讀書人都想與他有交情,如此就算跟著蘇通出來走走,也能省幾頓飯錢,而且吃得好玩得好。

碼頭上冷清,老遠就能看到一艘很大的官船停靠在河岸上,不過並非是上次遊船河見過的那艘。

蘇通老遠就指了指船,得意地道:“今天我們坐官船出遊。”

說話間,遠處過來幾頂小轎,一看就知道是教坊司的姑娘來了,蘇通趕緊過去迎接。

沈溪四下尋摸一番,終於在碼頭角落處見到老許頭縮著手蹲在那兒,繼續裝他的瞎子等待顧客上去求卦問卜,或者是天氣冷的緣故,他連話也懶得喊了,這等天氣之下,就算在碼頭蹲一天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客人。

沈溪看了不由心生淒涼之感。

其實老許頭這樣的人,屬於這時代不得志讀書人的典型。

花甲之年,沒有土地田產傍身,又沒有功名不可能去學塾蒙學,要養家餬口實在太難。或者哪年冬天太冷,老許頭在哪個犄角旮旯凍死也不會有人知曉,就算被人發現,他的屍體也僅僅是被人抬到亂葬崗,連掩埋都省了,直接暴屍荒野。

一個讀書人,一輩子下來只能混這麼個悽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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