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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兒亂成一團,會不高興。”
高崇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汀州衛於明洪武四年置,屬福建行都司,下轄武平千戶所和上杭千戶所。高崇祖父高明城是四品官,而汀州衛指揮使卻是正三品。雙方一個管政,一個管軍,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從道理上講,明代以文制武,高知府雖然是四品官,完全可以碾壓孫指揮使。但汀州這裡情況卻很特殊,由於閩西地處少數民族與漢族交鋒的前沿,軍事調動頻繁,孫指揮使手握軍權,根本不理會高明城。而高明城為了治下安寧,總是要求到孫指揮使名下,比如前兩年的平叛戰爭便是如此。
何公子見勢不對,走上前道:“高兄不必動怒,擾了我等雅興可就不好了。不是還有一位碧萱姑娘嗎?我們見見這位南京來的新人,讓她陪我們喝杯酒,撫琴唱曲……”
與高崇同行的其餘人等也紛紛出言相勸,其實是在給高崇找臺階下。
明擺著的意思,你高崇就算仗著祖父是一府之尊,囂張跋扈,甚至賴賬不給錢,人家拿你沒辦法,但若你繼續搗亂,這可不是一般的茶樓酒肆,而是官家場所,背後還有汀州衛撐腰,事情鬧大,引發的矛盾不是這些衙內能擔待的。
高崇這才憤憤然:“好,李公子,咱們回去吃酒。玉娘,可以請碧萱姑娘過去作陪吧?”
玉娘弱小的身軀突然湧出一股氣勢,笑盈盈道:“幾位公子見諒,剛才碧萱姑娘說了,她身子也不舒服,不能出來相見。”
高崇怒不可遏,伸手就有要打玉孃的意思。
玉娘也不閃開,就算面對高崇舉起來的手,也是笑臉相迎,就好像在說,你有本事就往這裡打!
玉娘前後態度的反差,讓高崇有些迷惑,在他眼裡,玉娘不過是個巧言令色的風月女子,從來都對他態度恭謹唯唯諾諾,若非他嫌棄對方徐娘半老,他甚至都可以把玉娘帶進房裡雲雨一番。
玉娘臉上仍舊掛著笑意:“高公子,你們平日裡過來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到底我們同為官家中人,不看僧面,還要看高知府的佛面。”
“今日之事,若是蘇公子做錯了,那是他咎由自取,我們不加干涉。可如今,蘇公子不過是說了個先來後到的道理,就捱了打,這事情傳揚出去,別人只會以為咱汀州府地面,連王法都沒有了。”
“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打我們的客人,讓我們以後如何開門做生意?”
高崇怒道:“賤女人,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
說著,高崇一巴掌下去,這一掌也是他憤怒之下甩出的,若打實了,玉娘可能會被這一巴掌打的嘴角出血。
但玉娘卻輕盈往後一退,堪堪避開他這一掌,動作之敏銳連貫,讓沈溪看了不由驚訝無比。
“嗯?”
高崇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一巴掌居然沒落在玉娘臉上。
李公子趕緊上前拉住高崇:“高兄息怒,我們還是回對面飲酒。”
旁人一番相勸,這才把高崇制止住。
李公子轉過頭,對玉娘道,“這位姨娘,在下初來乍到,不懂這汀州府的規矩,倒願做個和事佬,不知姨娘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
玉娘對李公子輕輕一笑,欠身行禮,意思是隻要你守禮,一切都好說。
高崇憤怒不已,卻被李公子和何公子等人強拉著回對面宴客廳去了。人一走,蘇通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蘇公子,蘇公子……”
這次不但鄭公子等人過來攙扶,連熙兒臉上也帶著些微遺憾。
玉娘走過來道:“幾位公子見諒,是奴家照顧不周,才令蘇公子身體有所損傷,這頓酒宴,當作是奴家賠罪……這裡還有高公子剛才所給銀兩,勞煩幾位幫蘇公子請大夫,為他診治。”
說著,玉娘把高崇剛才給她的十兩銀票遞了過來。
此時的玉娘,一點沒有之前風月女子的輕佻和嫵媚,臉上帶著端莊肅穆的神色,讓沈溪一時搞不清哪個才是她真面目。
鄭公子卻推辭道:“玉娘說的哪裡話,這都是蘇公子他……多喝了幾杯,怨不得旁人。來,搭把手,我們背蘇公子去看大夫。”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蘇通背起來,就算不收玉娘那十兩銀子,至少這頓酒錢不用結了。沈溪跟在後面正要一起下樓,玉娘突然道:“沈公子,不知可否一敘?”
沈溪側過頭,一臉不解:“你叫我?”
玉娘笑道:“不是你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