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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外界寄到你名下的錢,幹部會填一張有姓名和數額的“錢單”,從監窗扔到你的手中。每週四“開賬”一次,可以憑錢單購買如下物品:塑膠的碗、口杯、湯匙,毛巾、牙膏、牙刷,稿紙、圓珠筆、明信片,花生、榨菜、快速麵、味精,壓軸戲是十塊錢一份的肥豬肉。固定的一名“內役”站監視窗負責“開賬”,只要把錢單伸給他,報出你想買的物品,他用筆從錢單上扣錢,“領貨”時再還你“錢單”。
小如剛掃淨沾在床板上的花生衣,鐵門的方孔就開了,送進來兩碗熱氣騰騰的肥豬肉。小如接著,排在通鋪角上,出去扣幹兩個碗準備蓋好午飯吃。牢頭見小如拿的是碗,拉長臉大喝:
“拿湯匙。”
小如改碗為湯匙,九爺淺嘗輒止,吃了一塊就繼續畫女明星的褲子去了。牢頭和刀疤蹲著翻覆那兩碗肉,挑出較瘦的送進嘴裡。
“這塊不錯,就是有毛。”
“哇噻,難得全瘦的一塊。”
“你看,這塊就叫七層子。”
他們的對話將別人對豬肉的想象力全部調動起來,眼光於是怎麼也繞不開那兩碗白花花的大肥肉,哪怕是多看一眼也是沁人心脾。小如萬分慚愧地東張西望,擔心自己貪婪的眼神會授人以柄。
“對了,我的錢單呢?”小如回憶起除夕夜王苟掏出他胸袋的現金,填了張錢單還他。全號房的錢單看來都由刀疤一人統管,小如的思路尚未達到要買什麼就停止了。
分完午飯,刀疤彎腰去通鋪底下掏出一個碗說:“牢頭批准你們吃肉。”
大家一哄而上,即刻碗底朝天,帥哥幫小如搶了一塊撂他的飯碗裡。小如用湯匙翻一翻那塊黑褐色的軟物,再壓一壓,它流出某種讓人起疑的汁液;它發出的氣味類似夏天穿久的尼龍襪,也有點像腐爛的死老鼠,那樣的惡臭足以叫聞者頭暈眼花。小如陣陣作嘔,將那塊軟物往外拋揚,它的痕跡卻陰魂不散地遺留在飯塊上面。帥哥伸出碗接住了它,小如沒來得及制止,它已經是帥哥的腹中之物。
“我一塊都沒搶到,你還要扔,”帥哥抱怨說,“多可惜呀。”
牢頭喊小如進去,大方地獎了一塊豬肉給他:
“你上午的故事講得不錯,我這人從來賞罰分明。”
小如沒有當場吞,而是出來端詳。這是一塊全肥的肉,只在尾部收束處有一絲黃|色,說那是瘦肉顯然是誇大其詞。在另一端應該有肉皮的位置出現了數道牙印,也就是說,這塊肉的皮被牢頭咬掉了。許多嫉恨或者羨慕的眼光從不同的角度投射到小如的碗中,假設小如膽敢拋棄它,那無疑是九號房怙惡不悛的罪人。
它畢竟是塊新鮮肉,小如這麼想著使勁吞下了它,這樣,梅小如就成為本週五九號房吃上新鮮肉的第四人。這塊肉在小如的舌尖上打了個滾,輕輕滑過喉管,溫柔地落到胃袋。
九爺不知何時無聲地站在小如身後,“要習慣,”九爺蒼白而細長的手柔軟地搭在小如肩頭,溫和地向他耳語:
“一切都會習慣,包括坐牢。明天將有新兵要來,你會知道世界上有坐牢上癮的人,好比我們都怕落水,而魚不怕。”
七:依靠
翌日陽光明媚,比往常更是寒冷,因為積雪開始融化了。有資格的坐在外間曬太陽,沒資格的在過道跳來跳去以熱身保暖,同時也用來掩飾期待新兵的激動。遺憾的是到傍晚快要收監了,還不見新兵的影子。有人失望了,刀疤首先懷疑九爺預言的可靠性:
“九爺,你不會老和尚唸錯經吧?”
“該來的要來。”九爺在端詳自己的掌紋,頭都沒抬一下。
“九爺從來不會失誤,”牢頭說,“要不怎麼說九號房是流水的牢頭鐵打的九爺呢?”
開鐵門的哐啷巨響並沒有吊起大家的胃口,是收監的時候了,進來的果然是幫主。但今天的幫主有點古怪,一是沒穿“內役”囚服,二是腋下夾了個藍布包袱。直到指導員將幫主鎖在裡間,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九號房的新兵就是幫主。
“你老兄還來深入基層這一套啊,”刀疤屈起食指括括幫主的鷹勾鼻說,“我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個臭雞蛋。”
牢頭說:“你現在是九號房的人啦,殺威棒、洗全場什麼的就免了,有什麼孝敬本牢頭主動拿出來,用不著弟兄們動手。”
幫主伸展雙臂說:“什麼也沒有。”
刀疤一把奪過包袱就要查,被九爺制止了:
“東西放在包袱裡哪還叫什麼幫主?把塞在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