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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的這番長談足足用去了一個上牛,隨扈的羽林軍多次前來催促盤問,卻都被守在門外的王福順三兩句話打了回去。單單是剛剛聽到的事情就足夠讓人心驚膽戰了,要是再吵到裡頭兩位至尊,那該會有多大的麻煩?
下牛起程的時候,李治便將李令月叫到了自己的車中同乘,再次詳詳細細問了這個謀逆未遂的案子。等到一切問完,他便笑呵呵地在愛女的肩頭拍了拍,道出了一句舉重若輕的話:“令月,你也終於長大了。既然慕容是你母后和六哥都看中的人,這次回去之後朕就讓禮部操辦你的抵事。只不過,你待會還得下車去跑一趟。你帶人先走一歹,告訴你六哥,就說他處置得很好,我和弘兒都沒有異議,刪曰麼?”
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有了著落,又替李賢解決了他擔心的事,李令月可謂是雙豐收,竟是忘記了自己還得在馬背上顛簸一天,立刮喜滋滋地答應了。
而女兒一走,李治就用手指輕輕插著眉心和太陽穴,懷念起了昔日的時光。兒女們都長大了,為了外人而讓兩個最優秀的兒子之間產生嫌隙,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不會眼睜睜就這麼看著。說起來,即便是有藥王孫思邈診治過,儘管有無數太醫殫精竭慮,他的風眩似乎仍在日復一日地發作,但凡能忍的他就索性忍了過去。
只不過,他好歹能重見光明看清楚這個世界,看清楚自己的孫輩們,這也就夠了。塵埃落定的盛世,遠遠比危機四伏的盛世更讓人安心哪怕到了那一天,他也可以安心走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 是皇帝也是兄長
太上皇和皇帝的御駕迴鑾時,一切都是波瀾不驚。
定鼎門大街的兩旁雲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他們並不是官府徵召來的,而是自發前來看熱鬧的。儘管比起從前封禪泰山出行時,如今不過是小陣仗,但恰恰是這種小陣仗讓大家有了一種難以名狀的親切感。沒有裡三層外三層的護衛將他們和天子隔開,沒有重重雅幔讓他們用盡目力也瞅不見裡頭的人,他們可以在跪拜的時候肆無忌憚地抬起頭小心一睹天顏。
李賢這個儲君親自到定鼎門迎接,為了避免喧賓奪主,在一同進城的時候,他並沒有選擇坐車,而是騎著高頭大馬在旁隨扈,至於周遭的目光是崇敬還是敵意,抑或是憤恨,他實在沒時間去理會。他甚至沒有去擔心是否會有人半路上擋在前頭,來上一出御前喊冤之類的大戲。
幸好從定鼎門大街直通天津橋的這一路都異常順利。百姓只是安分守己地在沿途金吾衛的陣列後頭翹首觀望,官員們只是默默地在後頭跟隨,前來迎接的皇族們也是個個猶如立仗馬,他注意看了一眼此次隨扈驪山的霍王李元軌,發現對方彷彿對洛陽之事一無所知的模樣,最大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進了宮城,頗覺疲倦的李治沒有再接見群臣,而是言簡意賅地把事情都交給了李弘李賢兄弟,就在武后地陪伴下回貞觀殿休息去了。泡了一個多月的溫泉。李弘的精氣神大有好轉,因此拉著李賢作陪,花了足足一個多時辰接見了一群宰臣和重要的辦事官員。
君臣之間彷彿有一種深深的默契,誰都沒有提數日之前的那場殺戮。
等到該應付的事情應付完了,只剩下了兄弟兩個,這徽獻殿中的氣氛反倒有些僵硬了起來。一向最會說話的李賢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弘則一味沉默地數著地上的青磚縫,始終一聲不吭。直到最後李賢憋得胸口悶得慌地時候,他終於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六弟,你就一點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名聲麼?”
僵局打破了就好辦。當下李賢便曬然笑道:“名聲算什麼,有道是蓋棺論定,活著地時候就是萬民稱頌。死後這史書卻總是識字人寫的,要說你暴戾無道那又有什麼辦法?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太宗皇帝殺的人少麼,可民間更在乎的還是貞觀之治。”
對於李賢時不時吐出的這種奇談怪論,李弘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此時惟有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父皇在路上開導了我一番,這一路上令月又嘰嘰喳喳給你說了不少好話,我這一回來非和你翻臉不可!我知道你是被逼無奈下狠手殺雞儆猴,可那畢竟是二三十人,如今皇族之中剩下的零零落落。博陵崔氏清河王氏那些世家大族難道不會在背後拍手稱快?”
李賢如今算得上是貨真價實的唐人,對於氏族志自然也是耳熟能詳。雖說武后利用身為皇后的權利,把武家的姓氏提升到了第一等,但還是改變不了世家大族在整個朝堂中佔據地位置。雖然禁止崔王盧鄭等等世家互相通婚,但卻禁止不了世家的繼續擴充壯大。李唐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