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山海經 (神怪小說)

第2部分 (第2/4頁)

點也不安穩。雖然他身下的獐毛墊非常

柔軟，　蓋在身上的羊毛毯也很暖和。可一闔眼，不是刀光劍影在眼前晃動，就是耳

邊響起鬼哭狼嚎，　搞得他心驚肉跳，腦袋又脹又疼。好不容易才勉強睡著了，但跟

著又跌入噩夢中。　幾個花臉鬼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圍著他，不由分說，抖開鎖鏈，

把他拉到一個黑暗陰森的地方，那裡遍地刀山血海，屍骨狼籍。

“格！　好你個赤松德贊，你把我們害死得好慘！”一群吐蕃將士的鬼魂，有的

缺胳膊斷腿，　有的胸腔裂開血口，有的吊著半邊腦袋，一個個憤怒地衝過來，把他

頭朝下腳朝上，倒吊在一堆烈火上。

他正在驚恐和痛苦中掙扎，　突然眼前一亮，出現另一個境界。只見天朗氣輕，

祥雲縹緲，　一群花鬟滿頭的妙齡仙女，從雲端上下來，把他帶上了天宮。那裡殿閣

輝煌，鮮花鋪地，香風陣陣，仙樂聲聲。

赤松德贊心想，我要能在這裡住下來該多好呀！

他正在留戀之際，忽聽有厲聲喝道：“怎麼能讓一個作惡之人進天堂來，玷汙

聖地？快將他驅趕下去！”

赤松德贊頓時覺得自己從天上墜落下來，　狠狠摔在地上。他驚叫一聲，從噩夢

中醒來。　他靠在獐毛墊上，腦海裡不斷翻騰著天堂與地獄，仙女和鬼怪的情景，深

感恐懼與困惑，我這萬眾之尊的吐蕃贊普，原來竟是惡人！

贊普病了，發燒囈語不止。

苯教國師趕忙在王宮裡殺牲獻祭，驅鬼禳災。一時間，王宮裡血汙狼藉，腥氣燻

天，羯鼓聲、骨號聲、偈咒聲，響成一片。

赤松德贊愈發心煩意亂，怒吼道：“夠啦！夠啦！本王不想再聞血腥味了，都給

我退出去！”

贊普不知因何發怒？　侍衛們嚇得手足無措，面面相覷，臏妃們也縮手縮脖，不

敢到他跟前去。正在這個時侯，王后格隆氏素衣素履，翩然而至。

赤松德贊已經好久沒見到王后了。　自從王后皈依佛門以來，便跟他分居，獨處

一室。　王后向來自尼波羅（今尼泊爾）的寂護大師，虔心學習四聖諦、三法印、十

二姻緣和六道輪迴以及《十善法》　等佛學原理，已經杜絕了殺生、偷盜、邪淫等五

毒，　具備了不嫉妒、不貧嘴薄舌，不邪視，不為別人引誘等八德。赤松德贊這些年

只顧忙於吐蕃的政務、軍事，閒下來有臏妃們陪伴，早把王后給忘了。

王后一進來，　赤松德贊頓覺眼前一亮，他見她雖然年過半百，兩鬢染霜，但文

雅蘊藉，　步履輕盈，眉宇間洋溢著靈氣，與老態龍鍾、病魔纏身的自己形成鮮明對

照。　可是，前幾年，王后比自己還蒼老哩，難道她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他既感驚呀

而又自慚形穢。

王后雙手合十，　向贊普頂禮。雙手合十系佛家最基本的一種手印。這種手印，

右手代表佛陀，左手代表眾生，雙手合十，意為佛陀與眾生結合，也是佛家之常禮。

赤松德贊請王后坐在他的身邊。

“大王，　聽說您近日身陷煩惱之中，寢食不安，是這樣的吧？“

赤松德贊有氣無力的嘆息，“是呀！老覺得心煩意亂，也不知為什麼？”

“奉勸大王還是崇信佛法吧！　一個人的身之病，有藥醫治，而心之病，由於三

毒（貪、　嗔、痴）等煩惱引起的思想方面的疾病（佛說有八萬四千之多）只有佛法

方能醫治。佛法供奉香花和酥油燈，不像苯教那樣供奉血和肉。大王為吐蕃操勞，

爭戰頻仍，　致使身心疲憊。佛法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佛至高無上，法無所不能，

點酥油燈不分先後，　放下屠刀，回頭是岸，眾生皆可成佛。皈依三寶，身心安寧，

不會再聞血腥味，實乃最終解脫之道。”

從先祖松贊干布起，　隨著唐公主遠嫁雪域，佛法就開始傳入吐蕃，隨後也不斷

有外籍高僧前來雪域講經說法，　但一直受到雪域本土宗教苯教的抵制，沒能得到當

權者的足夠重視，　形成大氣候。關於佛法，赤松德贊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王后見赤松德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