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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的理論,我也是現代的觀點,只因為我是現代的人,我把這幾首詩這樣的組合起來,做這樣的講解。這是我不是以前什麼人這樣做的,這已經是現代的觀點,而現在如果更說現代的觀點,除了有我的觀點所說的,我這種按照接受的美學來說,每個接受的人,每一個讀者,都把自己融入在其中去了,每一個讀者有自己不同的一個readinghorizon,一個閱讀的視野,每一個人有自己獲得的一種感發,不但是如此。現在,因為我說它用的都是古人的詞語,融注在其間,融會、凝注在裡邊的,那在西方有一個詞語,叫intertextuality。我們說一篇文章的文字,我們說了那是text,就是文章我們不叫本文,而要叫它文字,有區別的。就是一個文字,就是這篇文章,是一個課題,是一個獨立的東西,它不固定,它的生命是從你讀者來給它賦予它的生命,這是一個text,它不是一個本文把它固定下來,它是一個文字,這個文章本身的text,就是一個東西在那裡,你每個人閱讀它,你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你可以有不同的感動。而且在這篇文字里邊,它所用的每一個詞語,就是它所用的每一個語言按照原則來說,語言都是sign,都是符號,每個語言都是一個符號,而每一個語言的符號如果是在一個國家民族裡邊,用了很久的時候,那麼這個語言符號就帶著這個國家民族的一個傳統的資訊在裡邊了。這個時候,這一個sign,這一個語言它就不只是一個單獨的一個語言了,它就有文化的背景在裡邊了,這種時候它就變成一個culturalcode,就變成一個文化語碼,變成一個語言的符碼了,就給你很多的聯想。所以在一句詩裡邊你可以有很多的聯想,其實這是起源於索緒爾,就是德國的一個語言學家。他說凡是語言有兩條軸線,一個是橫向的軸線,就是語法的結構,一個是縱向的一條線,這是你聯想的結構,是從這兩條線一個橫向,一個縱向的結構組成的。那麼這種聯想就在縱向的這個軸線之中,所以中間它就有inter,就是彼此之間的intertextuality。現在中國把它翻譯作互為文字,就是彼此互相作為文字,這個文字里邊,有別人的文字,就是這個文字之間的關係結合成一個很豐富的一個內容。
生滅原知色是空,你看到花落了,從生到死,你說我早就在哲理上明白了,我早就知道,色本來就是空的,生原來就有滅的,生滅色空,這是古今不變的真理,我生滅就原知色是空。古人說,我是看得破,忍不過,在思想上,在哲理上我知道,有生有滅,即色即空;我早就在哲理上懂得了,可是你忍堪傾國付東風,你在思想上有了準備,理性上你說我認同,認知。可是你在感情上你怎麼能夠忍受、可堪,堪就是忍受,你可以堪受嗎?堪受什麼,是傾國付東風?傾國傾城的這麼美麗的顏色,現在就被一陣東風給吹落了。所以我知道,知道是一件事情,看得破忍不過,我忍受不了這種悲哀,所以說是“生滅原知色是空”。但是可堪傾國就付東風,喚醒綺夢憎啼鳥,誰給我叫醒的,就是外邊的鳥叫,這裡邊有個文字。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所以落花,他用了一個古人寫落花的一個文字,是因為說是昨天晚上是春眠不覺曉,醒了是處處聞啼鳥,是鳥把我叫醒的。而唐朝人,還有另外一首詩,說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我夢見我所愛的那個人,我的丈夫正在遼西的前線,我夢裡邊正跟他歡會,可是黃鶯鳥的叫聲把我叫醒,所以打起黃鶯兒。你不要在樹枝上叫,啼時驚妾夢,你黃鶯叫的時候,就把我的夢驚醒了。不得到遼西,我夢到遼西跟我愛的人相聚會,我還沒有走到呢,你就把我叫醒了,所以他說喚醒綺夢憎啼鳥。當然了,現實上說起來,唐詩所寫的是現實,現實的夢,現實的鳥叫,鳥的叫聲把我驚醒了。可是當現在的陳寶琛,作為晚清清末民初的詩人在用的時候,不是現實的花,也不是現實的鳥了。你人生有多少美夢嗎?你曾經在愛情上有過美夢嗎?你曾在事業上有過美夢嗎?是什麼東西?哪一件事情,哪一句語言,把你愛情的夢喚醒的?哪一件事情,哪一句語言,把你事業的夢喚醒的,喚醒綺夢,那麼美麗的夢,是憎啼鳥,就是那個鳥叫聲,忽然間一聲鳥叫把你的美夢喚醒了,那是哪個人,是哪個事情,是哪個語言,喚醒綺夢憎啼鳥,罥入情絲奈網蟲,罥是被一個網網住了,所以上面是網字頭。當這個落花,落花飄下來的時候呢,就落在蜘蛛的網上了。辛棄疾寫過一首傷春的詩,說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只有那屋簷下的蜘蛛網把落花、飛絮給挽留住了,這是流水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