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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老僧道:“蕭老施主,這麼說你若不見慕容老施主死於非命,就難消心頭大恨?”
蕭遠山道:“正是,老夫三十年來,心頭日思夜想,便只這一樁血海深仇,若不能親眼瞧見罪魁禍首授首,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其實這也不是難事。”
那老僧點了點頭,說著話緩步上前,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掌,徑直向著慕容博的頭頂拍去。
慕容博初時見那老僧走近,也不在意,因為就老僧慢悠悠地表現來看,實在是不像要對人出手的樣子。待見到老僧伸掌拍向他的天靈蓋時,才知道對方竟是對他動手,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對方武功太過厲害,一抬手後,身子跟著向後飄出。
姑蘇慕容氏的家傳武學本就已經練得非同小可,再鑽研了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後,慕容博的武功更是更上一層,已漸臻登峰造極之境,這一抬手,一飄身,看似平平無奇,卻是一掌擋盡天下諸般攻招,一退閃去世間任何追擊。守勢之嚴密飄逸,直可說極盡天下武學之妙,閣中諸人個個都是武學高手,一見他使出這兩招來,都不禁暗自喝彩。
豈知慕容博這妙至毫巔的一格一退,竟然沒有半點效用。老僧一掌輕輕拍落,“波”的一聲響,正好擊在慕容博腦門正中的“百會穴”之上,“百會穴”乃是人身最要緊的所在,即是給全然不會武功之人碰上了,也有受傷之虞,那老僧一擊而中,慕容博全身一震,竟然是立時氣絕,向後便倒。
“爹爹!”慕容復大驚,急忙搶上前去扶住,只見他爹慕容博雙眼緊閉,鼻孔中已無出氣,忙伸手到他心口一摸,心跳也已經停了。
慕容復不禁悲怒交集,他萬沒想到這個滿口慈悲佛法的老僧居然會突然下此毒手,大叫一聲:“你這老賊禿,還我爹爹命來!”
說著話他將慕容博的屍身往柱上一靠,飛身縱起,雙掌齊出,便向著那老僧猛擊過去。
然而面對慕容復的掌擊,那老僧竟是不聞不見,全不理睬。慕容復雙掌推到那老僧身前兩尺之處,突然間便如撞上了一堵無形氣牆,更似撞進了一張漁網之中,掌力雖猛,卻是無可施力,只進去不足一尺,便被那氣牆反彈出來,撞在了一座書架之上。
本來慕容復來勢極猛,相應的反彈之力也必十分的凌厲,但他的掌力似乎又被那無形氣牆盡數化去,然後才將他輕輕推開,所以他的後背撞上書架之時,已經是勁力盡消,書架固然沒有倒塌,甚至連架上堆滿的經書也沒有落下一冊。
慕容復為人甚是機警。雖然心中傷痛父親之亡,但知這掃地老僧武功實是高出他十倍不止,縱然狂打狠鬥,也奈何他不得,當下便倚在書架之上,假作喘息不止,心中卻暗自盤算,該如何出其不意的再施偷襲。
那老僧轉向蕭遠山,淡淡的道:“蕭老施主要親眼見到慕容老施主死於非命,以平積年仇恨。現在慕容老施主已經死了。蕭老施主這口氣可也平了吧?”
蕭遠山見那老僧一掌擊死慕容博,本來也是訝異無比,聽他這麼相問,不禁心中一片茫然。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蕭遠山青年時也是個豪氣干雲的人物。又得遇名師,學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一心一意為國效勞。樹立功名,做一個名標青史的人物。
他與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成婚後不久又誕下一個麟兒,更是襟懷爽朗,意氣風發,但覺天地間無事不可為,不料雁門關外奇變陡生,墜谷不死之餘,也整個人都變了樣子,什麼功名事業、名位財富,在他眼中皆如塵土,日思夜想,只是如何手刃仇人,以洩大恨。
他本是個豪邁誠樸、無所縈懷的塞外大漢,心中一充滿仇恨,性子竟然越來越乖戾。再在少林寺中潛居數十年,晝伏夜出,勤練武功,一年之中難得與旁人說一兩句話,性情更是大變。
這三十年來他處心積慮,就是要報殺妻之仇、奪子之恨,凡是與此事稍有牽扯之人無不在他的誅殺名單之列,他出手擊殺丐幫徐長老、鐵面判官單正、譚公譚婆、趙錢孫等人皆是由此,甚至連傳授他兒子武藝的玄苦大師都被他遷怒,被他擊成重傷武功盡失。
今番他得悉假傳音訊,釀成他一家慘變的奸徒,便是那同在寺中隱伏,與自己三次交手不分高下的灰衣僧慕容博,蕭遠山滿腔怒氣,便都傾注在此人身上,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
哪知道平白無端的冒出來一個無名老僧,行若無事的一掌將便他的大仇人給打死了,他霎時之間,便如身在雲端,只覺得飄飄蕩蕩,在這世間更無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