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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成沒有抬頭,封容和林映空也沒有開口,靜默的氛圍持續了好一會兒,羅成才將最後一個高腳杯擦拭乾淨擺在架子上,然後惋惜地看著剩下的那堆沒擦的杯子,道:“我還以為你們會晚一點兒來。”
封容環視了四周一圈,不甚在意地問:“我以為這裡會人去樓空。”
“也許我只是想再請你們喝杯酒。”羅成眨著眼睛道,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隨即便笑了幾聲,嘴角彎彎的樣子讓人覺得很陽光,連昏暗的光線都壓不住那股子開朗。
“看來你有興趣和我們聊一聊。”說罷,封容倒真的隨便在旁邊拖了張凳子坐下來了,雙腳自然地交疊在一起,微微仰起頭注視著羅成,黑色的髮尾順著他的動作輕微地搖擺,可惜他的眼神卻不似髮絲那般柔軟,羅成雖然站在俯視他的位置,但臉上的笑容在對上他的視線時跟著淡了幾分。
羅成的目光往林映空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輪廓和唇邊模糊卻不變的弧度,他看得出林映空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挑了挑眉,將探尋的目光重新移回到封容身上,“暗部長,你和傳說中有些不同。”封容似乎並不關心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是暗儡的,只是饒有興致地問,“傳說裡的我是怎麼樣的?”
“靈執法部部長暗儡的傳說有很多,經典的故事也不少,形象倒是來來回回都是那幾種,”羅成將手肘撐在吧檯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眼神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樣單純,“害我剛才還以為暗部長會一出現就一招上來把我滅掉了。”
“其實我的確想這麼做的,”封容用一種好像是在說“不如我們吃個飯吧”的語氣平淡地道,“不過看在五條人命的份上,直接殺了你就太便宜了。”
“我記得判刑的事情是靈司判部做的,暗部長這樣威脅我真的好嗎?”羅成笑著道,不過他的笑容維持得有些勉強,因為封容在平靜地看著他,白色的燈光已經隨著他坐下的動作而沒那麼直接地照在他臉上了,不過封容就這麼穩穩地坐著,沒有了一觸即發的凌冽,那種冷靜的壓迫感依舊透過流動的空氣沉甸甸地壓到羅成身上,他下意識地微微繃緊了身子,有點兒像是在警戒著的貓兒。
“有什麼不行的呢?”封容這麼說的時候語速沒有變化,卻顯得好似是羅成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靈異學界的規矩和人界還是不同的,你已經在人界呆得太久了嗎?靈異學界執行死刑的頻率一向遠遠高於人界。”
“那也是在我真的十惡不赦的情況下,”羅成無辜地攤了攤手,“可是我是一個好公民,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情,就連我的酒吧都定時納稅了呢。”
“是嗎?”封容有些微妙地反問了一句,忽然道:“你是K交大心理學專業畢業的?”
羅成眨了眨眼睛,“是的,暗部長既然查過我的身份,就知道我一向是個好人。”
“能理直氣壯說自己是好人的人不多,”封容彎了彎嘴唇,不過沒有笑意藏在其中,“你畢業的時候方樹平還沒在K交大任教,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教他心理學的?兩年前?在這裡認識的?”
出乎意料的,羅成並沒有否認封容的這些話,“他是個好學的好老師,也很會當學生,他很聰明,我只是隨便教了他一點東西,他很快就學會舉一反三了。”
“教他怎麼殺人嗎?”封容平靜地問。
羅成臉上露出一種誇張過的驚訝,“暗部長,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靈異學界也是有誹謗罪的。”
封容不為所動,“你教了方樹平之後,他不滿足於理論知識,想要真正下手實踐了?去醫院掛牌是他的想法還是你的想法?你帶他去見了你的病人,讓他觀摩你是怎麼給人做心理諮詢的?或者是你把你的病人讓給了他一部分?”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雖然是問號結尾,不過都是陳述句的語氣,羅成像是受不了似的擺擺手,道:“我只是想去醫院玩玩,又懶得每星期按時去上班,只好委屈我的學生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