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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之前他們還一直覺得這兒只有他們兩人,卻忽然只聽得一陣“撲簌簌”地響動,幾乎上百隻的鳥雀從面前的青茅堆、細竹叢中呼啦啦飛出,跳跳躍躍地展翅高翔,轉眼便加入到高天中密集的鳥陣中去。
看到這情景,張牧雲忽然在心中想到一個問題:
究竟那慣常看到的夕鳥歸林的景象,是鳥雀們為了從廣闊的天地中迴歸鳥巢,還是這其實是鳥兒們一個夕陽下山前的歡慶節目,呼朋喚友,在空中嬉戲遊樂。
心裡想到這問題,便跟身邊的女孩兒說了;待說出口之後,張牧雲卻有些後悔,怕那少女笑他幼稚。誰知那俏靨宛如粉玉的女孩兒沒笑他胡思亂想,反是看了他一眼,便…沉思起來。月嬋凝思之時,正是夕陽返景,群鳥亂舞,那橙紅色的日光籠罩著野石上的二人,宛如他們不是在野外,而是一起坐在紅燭高燒的房裡。
而仲夏的傍晚空氣依舊暖烘烘,包圍著整個身心,只讓人覺得十分舒適。張牧雲和月嬋就在這樣暖洋洋的氣息裡一起呆呆地看著夕陽下的湖光山景,一時也忘了那尋寶的道人,還有那虛無縹緲的寶物。
只是,就在那日頭已落到湖面之上,觸著水波就快沉沒之時,那位一直在山野中狼奔豕突的上清道人,卻忽然迴轉兩兄妹坐忘湖山的高地山坡前。當張牧雲和月嬋再次看見這上清真人之時,從第一眼起,便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這種異樣之感,並不是因為道骨仙風面如冠玉的老道人容貌服飾有什麼變化。事實上,有上清道法在身,經過剛從那一番奔波勞碌,無咎道人全身袍服絲毫無損,就好像呆在家裡沒出門之人,袍服整潔,口中連氣也不喘一聲。
“奇怪……”
“難道是錯覺?”
天機敏銳的張牧雲總覺得面前的上清高人和原來有些不一樣,但想張口跟旁邊少女小聲說說,張了張嘴,就是不知道到底哪處不對。
張牧雲的困惑並沒持續多久。當那上清道人平靜地來到他們面前,第一句話剛一出口時,張牧雲便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有了變化。
“我要燒山。”
這是無咎回到張牧雲二人之前說的第一句話。這時候他還很平靜,言辭沉靜平和。只不過接下來,他卻越說越快!
“我要燒山。我要燒山!我要燒山!!”
溫文儒雅的無咎真人如同換了一個人,不僅急說話,還忽然在原地轉起了圈,口中反反覆覆只念叨著一句,看樣子是在跟張牧雲和月嬋說話,卻又像自言自語。並且這句話越說越快,越說越急,到最後倒像無咎在跟誰吵架一般!
如果說,原來無咎真人在張牧雲心目中的形象就像一枝臨風搖曳的竹子,溫潤如玉卻又博大精深,本身如竹節虛懷若谷,卻也有些小詼諧,一似隨風婆娑沙沙作響的竹葉――總之是一個十分儒雅的道人。但這時他卻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好像一頭暴怒而飢餓的猛虎在原地轉著圈,不停地向天咆哮。無咎吼道:
“妖孽,一定是妖孽!”
他攥著拳叫道:
“我自然知道,天宮寶扇定然秉氣祥和,怎會這般五次三番戲弄於我?!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
縱然狂怒如虎,老道人的言語依舊保留幾分文雅。他攤著手跟新識的兩位年輕人叫道:
“兩位小友給評評理!那妖物欺人太甚!妄佔仙寶已是死罪,竟還敢挾持寶物五次三番地戲耍老夫!我今日終於明白,這前前後後四五回尋寶不著,不是那仙家寶貝行蹤難測,而是有妖怪故意挾持戲耍我!哼……”
怒如狂的老道人哼了一聲後,卻忽然又重歸平靜。他轉過身,沉著臉,不再跟張牧雲和月嬋說話,而是對著那靜默無言的浩大山野冷冷說道:
“無知妖類,敢欺我上清神術。三番五回地弄鬼,莫非以為貧道不知你們的底細?若不是這滿山的草木匯聚了瀟湘洞庭的靈氣,你們再設法取其菁華潤澤,何由你們這些老妖深藏地底,埋屍至今?好好好!罷罷罷!出家人本應以慈悲為懷,但既然你們不知死活,妄佔著天仙寶物,又不知悔改地弄鬼,本道人也只好燒山奪寶,完結四海真人的夙願!”
說到最後一句時,提到四海真人的名號,剛才一直面沉似水的無咎臉上已是充滿虔誠,話音落定,便轉過身來,也不顧兩個小男女就在眼前,便先對著頭頂的天空稽一拜,然後又拜伏在地,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口中喃喃祈道:
“上清不肖小徒無咎拜祈:願四海真人張神君賜我神力,恕我死罪!”
唸叨完畢,這在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