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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訊
兒總免不了跑去看看。明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找的人,就是忍不
住要跑到很近很近的地方,去看看那些臉和那些身子。看明白
不是心裡想念的人,不論景況多麼悲慘,我都多少有點兒愉快
了。不過夜裡在草屋醒來,猛然想到少奶奶和路先生也會讓河
水泡得那麼白那麼大,也會讓小魚兒啄掉眼珠,心就碎了。
五鈴兒和我不同,她閒下來常到街上走走,認準了有一天
會在哪個街口迎面碰上少奶奶。我也在街。1幾走,可是我從來刁
敢想碰上二少爺的巧事。二少爺那號怪人是屬鼠的,只在暗刊
里布置勾當,不會讓我讓熟人撞_上他。我和五鈴兒一塊兒去處
城北的女子學堂,發現少奶奶講的那道石門坎兒很低,快磨開
了,只能算一條石頭稜子。不過正因為低,人們不留心才容轟
挨絆,高了也就沒有誰不高抬腳了。以後我常常一個人去看劉
道石門坎兒。米倉離女子學堂很近,我下了工繞過去,離得老
遠老遠就覺著綠盈盈的少奶奶正從大門裡邁出來口我的心坪悴
直跳,喉嚨讓什麼鬼東西堵得滿滿的了。
我在心裡叫一聲:門坎兒!
她笑著說:欺i
門坎兒在,人沒了,我真想哭。下雨天,哪怕讓雨淋透了
我也要去,我能聽見她跪著水的叭嗒叭嗒的腳步聲。有時候我
覺著,為了看看她念過書的女子學堂,少奶奶從蒼河的水底下
一步一步走出來了。
五鈴兒一直在攢錢。她知道曹子春在槐鎮的禮拜堂裡養著,
指望用這筆錢把小雜種贖出來,由她替少奶奶養育。她還打聽
街角那些江湖郎中,問有沒有讓藍眼珠變成黑眼珠的藥,吃的
抹的貼的都行,有她就打算買。每逢這時候,我不罵她不做樣
子揍她,她就明白不過來。不過明白也只明白片刻,一想不幸
的母子就馬上又糊塗了口她不僅認定少奶奶活著,也認定不足
月的小雜種活著,我與她住到一間屋裡才真正明白什麼叫死心
眼子了。
記不清是九月初幾了,總歸九月是不差的。大約是秋分前
後吧,府衙在城門外的舊河灣裡殺人。不是斬刑,是絞刑,跑
去看的百姓很多。看砍頭看得乏’了,人們都想見識見識繩子。上
的功夫。吊人是慢活兒,看著人一口一口嚥氣比看腦襲嚓一下
掉下來有意思。刑場離我們的住處不遠,我和五鈴兒都跑去了,
本想隙一眼就回來,不想讓人裡三層外一三層地圍住,被人擠到
了絞人的木頭架子底下。六個犯人用六個木頭架子,六根麻繩
套住了六條脖子。六條命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人拎起來了。第
二個木架子上的犯人腳尖離地的時候倉促地叫了一聲。
他說;耳朵!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二少爺的聲音。
人卻沒有人的樣子了。
他桂在繩子上打滴溜,身上瘦得像一束葵花杆。他的眼瞪
著我和五鈴兒,嘴角上含著一絲笑意口他的嘴徐徐張開,做出
要大笑的樣子,可是很快就痙攣了,又紫又腫的舌頭慢慢給勒
了出來,蓋住了嘴唇和下巴。他頭髮蓬亂,臉上的傷疤髒乎乎
的,我和五鈴兒漸漸認準了他。他不是別人,正是二少爺曹光
漢。我咽不過氣來。我覺著我也讓人勒住了。我想衝上去抱住
他的腿!我做夢也沒想到這種事,主子會當著奴才的面被人高
高地吊起來,像吊一隻鵝,像吊一隻四條腿兒的羊l我要抱住
他的腿把他舉起來,讓他把難看的舌頭收回去。他嘴裡冒出廠
一團自沫兒。六個人都成了冒著泡沫的死魚,給勾在勾一子上不
能動彈了。我們聞到了屎尿的氣味兒。髒東西順著二少爺的褲
腳一股一股湧出來,沿著腳尖滲到枯乾的地皮上了。
五鈴兒紮在我懷裡發抖。我們擠不出人群,只能聽著六個
人分別發出像嘆氣一樣的奇怪聲音。二少爺身上哪個地方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