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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出門,看到大路和二少爺正在廊亭裡下棋,棋盤埋著另一個
蓬鬆的腦袋,是看得出了神兒的新娘。他們三個人一塊兒抬起
頭來,看著我口
少奶奶先笑了。
完後,大路也笑了。
二少爺最後笑,笑得很短二這在他是少見的事。他平時是
一笑不笑的。他的臉色不錯。
使喚丫頭也跟著他們笑。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摸摸臉和腦袋,看看衣裳,什
麼可笑的東西也沒有。我難為情啦。他們那麼笑,使我想起我
終歸是個奴才。大路招手讓我過去,我不過去,我鑽回了小耳
房二
見了炳爺我才知道,昏迷最重的時間,我拉了褲兜子。我
一聽渾身發涼,像掉在井裡一樣。炳爺說:是我領人給你洗得
屁股,你小子眨眼功夫長成個大人了互
少奶奶的使喚丫頭叫五鈴兒。
後來,我和五鈴兒熟了,無話不談。她說是她給我洗的衣
裳。我說臭麼?她說不臭,說你的火真大,你的屎是白的。她
是缺心眼兒的好姑娘。我要不把話題岔開,她會老說這件讓我
跳井的醜事。
她說了洞房裡的情景。
我先跟她說婚禮,說那種大蜡燭,說雷聲和腳步聲。她也
說,說小姐愛穿淺綠的衣裳,紅衣裳讓她不舒服,說著說著就
說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二少爺沒想到少奶奶真人會是這麼樣一個人,一揭蓋頭臉
就紅’了。他們一直客客氣氣地說話,後來,兩個人都困了,決
定睡覺。少奶奶脫衣服的時間,少爺腦門子上全是汗,胳膊老
哆嗦。少奶奶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事。少奶奶說屋裡悶得慌,你
出去透透氣吧。少爺就出去了。出去就沒有回來。少奶奶自己
睡著了,睡得很香。
這情景說起來是沒有意思的一副樣子。我不大信。可它是
五鈴兒說出來的。五鈴兒缺心眼兒,還沒學會撒謊,她說的話
恐怕不會有錯。我只怕有些事她不大懂。其實我也不懂,我腦
子裡只有春宮圖,還有就是我伺候過的曹家的那些小玩意兒和
大玩意兒了。
雞。
豬。
還有馬。
馬是最漂亮的。
除了人。
我問五鈴兒:他們在一塊兒睡覺嗎?
五鈴兒說:睡。
我問:怎麼睡?
她說:腦袋衝著一頭兒睡。
我問:他們於什麼了
她說;他們說話嘆。我在隔間裡聽不清。我們小姐愛笑,什
麼事也不愁,你們少爺是個怪人,問一句說一句。小姐睡著了,
他就嘆氣翻身,折騰到後半夜。我爬起來給他斟水,他還怪我
多事,拿一雙死人眼瞪我。結婚那天他就變著臉,我頭一眼見
他就不喜歡他。我們小姐嫁給他虧了!我們小姐是天底下最好
的人!
你聽聽,也是個戲命的奴才。
五鈴兒很矮,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黑乎乎的臉蛋兒,眼
神兒很厚道,不像愛羅嗦的人。實際上她比我歲數還大點兒,見
了生人沒話,跟熟人說起來就沒完。她管我叫哥,耳朵哥。她
看我的時候眼裡有好多盼頭兒,似乎老盼著我把屎拉在褲兜子
裡,好讓她來洗乾淨,讓她來表現她對我的關心。
我呢,只把她當個工具。
只把她當個接近少奶奶的工具。
好比你想看看窗簾後邊的事,你的手夠不著窗簾,就找根
棍兒把它挑起來。你看完了,就把棍兒扔了,或者放在旁邊,等
下次用的時候再把它檢起來。五鈴兒就是我手邊的一根棍兒。她
自己看不出來。她看我老是挺和氣地聽她聊天兒,說不定早把
我當成個水桶,想往裡倒什麼就倒什麼呢裡我不在乎。她是我
的棍兒,她免不了要胡亂攪一攪的。不過只要她肯說話,她就
永遠在我的掌握之中。
現在,你手裡的棍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