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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轉過頭看見他,笑了,招手讓他過來。
許久之後,裴越才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一生的劫,目光,卻慢慢地滑向渺渺的肚子。
“裴越——”渺渺叫他,一如既往溫軟的聲音,總帶著點兒憐惜和無奈的。
裴越是聽不見的,但她知道她在叫他,閉上眼睛,他都能夠想象得到她叫他名字時的神情,她老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因此總是不自覺地縱著他的小性子——
“裴越——”她說他的名字很好聽,念起來有一種音樂美,像緩緩流淌的月光,清澈皎潔,充滿神性,“人的名字有時候就是人的肉身,裴越你有一個多美的肉身啊,晚上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發黴的天花板,這名字在舌尖繞一圈兒,都會生津,多纏綿的情致,小黑屋也變仙境——”
“裴越,裴越——”她情動時小聲短促地啜著他的名,像個要糖吃的孩子,任性又甜蜜的,還有一種恨恨地撒氣。
“裴越!”她生氣的時候,會提高音量,嘴角會抿著,看著他,像一個嚴厲的師長。
“裴越。”這是她面無表情時候,他的名字從她的嘴裡出來彷彿只是個毫無意義的符號,他最討厭她這樣叫他,因為那時候她是冷漠的,絕情的,姿態是柔軟的,心,卻是硬的。
……
那麼多,那麼多,他再也聽不見了,再也聽不見了——
裴越的身子遲緩地跪下來,彎曲的膝蓋,彷彿承載不了他太多太深的苦痛,他的雙手緊緊抱住渺渺的腿,臉,貼在她的肚子上,一瞬間,眼淚漫堤,低啞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漸漸匯成片,他不再剋制,也剋制不住,只是將這麼多年來的痛、怨、恨、愛,一點,一點,毫無保留地哭給她聽,像個孩子一樣不管不顧,嚎啕大哭——
渺渺就這麼任他抱著,任他哭,手指,穿過他的發,一下一下,溫柔地梳理,安撫——她像是說給他聽,明知道他聽不見,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每個人的成長總是伴隨著難以磨滅的痛和遺憾,不過沒關係,這是歷練,也會成為勳章。以後,你會長成一個從容大氣的男子,也許,眼底會有點憂鬱,但這不是壞事,它會成為女孩兒的致命毒藥——某年某月某日的夜裡,你想起年少時光中的一個女子,你點一支菸,猩紅菸頭閃爍,輕薄的菸圈緩緩上升,你在這煙霧繚繞裡靜靜地碾磨自己曾經的痴,曾經的傷,曾經的求不得、恨別離,然後輕笑,天亮了,煙熄了,你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
裴越,我們都要長大,磕磕絆絆,痴痴笑笑,不過幸運的是,我們都還來日方長,有無限遙遠的未來可期待,你說是不是?”
渺渺的語氣始終輕緩和悅,眼眶卻一點一點地紅了。
下午,渺渺獨自登機回國。
阮東庭本來是要陪她回去的,但渺渺堅定地拒絕了——裴越的父親一直都很忙,偌大一個集團,都需要他打理,儘管心繫愛子,但實在是分不出身,所有的一切都落到了裴夫人身上,這原本就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一顆心全在丈夫、弟弟和兒子身上,唯一的兒子出了這樣的事,簡直是生生剜去她的心她的肝吶,她是強撐著自己,好了,信任的弟弟一回來,瀕臨崩潰的神經一放鬆,身子就垮了。
渺渺知道,阮東庭幾乎是他姐姐帶大的,裴夫人對她來說既是長姐又是母親,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的。
阮東庭親自開車送她到機場,在候機室裡,他給了她兩封信,面對渺渺詫異的表情,阮東庭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卻非常的短暫,他的目光有些恍惚地望著前方,然後轉過頭,面對渺渺,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內斂,不露聲色,“渺渺,你還記得那次我去國外出差,說等我回來要一起吃個飯,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嗎?”
渺渺點點頭,她當然記得,那時候他原本說要一星期後才回來,但事實上他提早了一天,渺渺當時還有點奇怪,可是之後,原本說要一起吃飯的人卻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渺渺也就將它拋到了腦後。
阮東庭將其中一封信遞給她,“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話——”
渺渺一愣,木然地接過來,目光落在潔白信封上阮東庭蒼勁有力的字上。
阮東庭扯了下嘴角,“原本,這是應該那天給你的……”
阮東庭沒再說下去了,但是渺渺卻知道,那天是他提前出差回來,她並不是湊巧遇上他,他是特地來學校找她的,只是所有的話所有的準備,都被旗小漾的突然迴歸打斷了,她想起那天離開時他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