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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摩挲染上手澤的緣故吧,這件器皿卻處處含著和主人一樣慵懶的光澤;透明的琉璃穹隆渾然天成地鑲嵌在原石一樣的臺座上,玉屑似的粉末在穹隆下脈脈流動,倒像是個下雪玩具,只是雪粉顆粒細微,更像起霧的樣子。因為總不見那紛紛揚揚的雪沫靜下來,我懷疑是不是哪裡裝了微型風扇,就拿起那玩具想放到耳邊聽聽。正往冰鰭的脖子上系大塊布頭的琢磨突然喊起來:“可別摔了,火翼!這可是不容易弄到的好東西!”
難怪我看著眼生,原來是琢磨的東西,他放在高几上的書包拉練開了,這玩具就滾了出來。“這個我可要送給最要緊的人呢!”半路出家的理髮師拈著冰鰭的頭髮左看右看,帶玩帶笑的說。看來是送給女朋友什麼的吧,我連忙丟下那寶貝:“這下雪玩具裡怎麼沒有企鵝或者北極熊啊?”
“那不是玩具,是古董嘛!”琢磨一本正經的開玩笑,我故意和他抬槓:“別騙我了——就算造得古色古香的,可怎麼看也是下雪玩具啊!”正說著嬸嬸已經把鏡子拿來了,琢磨伸手去接,冷不防冰鰭輕叫一聲:“哎喲!什麼東西這麼冰啊!”
琢磨慌忙縮手,原來一個墜子從他領口滑了出來,碰到了冰鰭的面頰。看著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象牙色墜子,冰鰭眼睛都快對起來了:“這是什麼啊……一股惡香……”
我立刻過來湊熱鬧,琢磨對香的喜好還真是奇怪呢——像是常山那種爛熟的花香裡混著某種甘甜味道,究竟是怎麼配出來的啊?
“是琥珀!”琢磨乾脆的說著把墜子塞回領口,一絲神往的笑影不經意間浮現在他唇邊,當那眼角微微下垂的時候,天真與滄桑便在這一刻呈現一種微妙的平衡。這絲可以說是甜蜜的微笑讓我悄悄的瞥了一眼那下雪玩具,和冰鰭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也有不透明的琥珀啊……”閒聊的話剛講到一半,爸爸恰好進門了,他一見琢磨就苦笑起來:“幸虧你這篇論文寫得還有些樣子,不然我都想說你不務正業了。”說著一邊把大衣交到媽媽手裡,一邊翻出琢磨的文章,“《方技略神仙類考》……考證功夫倒是很細,可為什麼去弄些術士煉丹求仙的東西啊!”
一聽見爸爸又開始這一套,媽媽和嬸嬸立刻躲出去了,我和冰鰭只恨不能捂上耳朵,奶奶也努力岔開話題:“只等重華從醫院下班了……”爸爸卻完全不管別人的反應:“不過有些奇怪,我看你以前發表的那些論文,有時雖然難免斷章取義或六經注我,但難能可貴的是都很有自己的見解,現在考證功夫漸入佳境,倒把自己的觀點給丟了……”
聽爸爸說教還不如看理髮來的有趣,想不到琢磨的手法簡直可以說是職業級的,他一邊別過剪刀整理頭髮的層次,一邊回答:“師兄你說得沒錯啦,可再怎麼說人的生命不是都太短了嗎?所以智慧也是有限的吧。還不如做個旁觀者比較好,人家孔丘不也述而不作嗎……”
爸爸立刻來了精神:“所謂的述而不作應該這麼理解吧……”眼看著又要沒完沒了了,大門那邊突然傳來了誇張的抱怨聲:“可算是到家了!根本是摸瞎子嘛!”
我連忙過去把虛掩的排門開啟,天色早已經黑透了,失去深遠感的夜色裡不見一盞燈火,濃霧以一種真實無比的堅固感充塞了每個角落,彷彿一伸手,就能接觸到它毛玻璃一樣的肌體。正發呆的時候,眼前突然冒出一大團不成形的黑影,我驚得連退了幾步,沒想倒對方也嚇得不輕:“什麼啊,已經到了堂屋了!”分明是重華叔叔的聲音。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團奇形怪狀的黑影原來是重華叔叔扶著一位白髮老婦人。
今天的來訪者還真不少呢。看到家人詢問的目光,重華叔叔流露出為難的樣子:“這一位……這一位是曾婆婆,說起來有些麻煩……”
一向伶牙俐齒的重華叔叔這次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才說清情況,原來這位曾婆婆是平重雅醫生那邊的病人家屬,她的孫子是濃霧造成交通意外的受害者之一,送來不久就處於腦死亡的狀態了;偏偏同病區有位一直在等待腎臟移植的孩子,他的父母不知從那裡打聽到雙方配型恰好合適,情急之下便向曾婆婆請求。雖然對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轉機,可對曾婆婆而言,首先面對的卻是突然降臨的噩耗。可能因為雙方都非常焦急心痛的關係吧,一言不合,竟然鬧得不可開交。重雅醫生是個把治病救人僅僅當成工作的人,根本不會管這些“閒事”。重華叔叔看不下去,就把曾婆婆帶回家來休息安頓,等風波平息下來再送她回醫院去。
“讓醫生你為難了。”這位婆婆看起來知書達理,雖然說話時手指都在戰抖,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