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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參觀完那裡的園林之後,就是在一間古老的旅館裡和當地的民間藝人們交流。老爺爺老奶奶聚在一起無非就是聽個小戲,喝喝茶,切磋切磋技藝什麼的,我們跟在裡面別提多無聊了。不過今年參加這個聚會的年輕人意外的多,除了我和冰鰭之外,還有剛剛祖母誇獎過的醍醐。
在旅遊車上碰見醍醐的時候我真是吃了一驚,因為他是我家後面巷子裡砂想寺的和尚。砂想寺是以修行為主的寺廟,所以平時總是緊閉寺門。不過方丈僧能寂大師作為古代漆砂硯技藝的傳人,也是青柳會的成員之一,他又是祖父生前的莫逆之交,所以和我們家還有些來往——逢年過節寺裡總會送來些精緻的漆盒硯臺,而我們家則以通草供花回贈。可是我和冰鰭上學時總能碰見醍醐,他好像是寺裡唯一與外界有聯絡的人。雖然平時也沒見過他穿僧袍,不過今天醍醐居然一副格外時髦的旅行打扮,剃得只剩髮根的腦袋配上黃色的眼鏡,還有花紋奇怪的襯衫,怎麼看也不像個出家人。
祖母說和我們年齡相仿的醍醐從今年開始跟隨能寂大師學制漆砂硯,代替他師傅來參加這次春遊。可是那如同古代武僧一般的剽悍外形卻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醍醐與未來的漆砂硯工藝家的身份聯絡在一起,所以我頗有微詞:“現在才開始學,不會太遲了嗎?”
這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和冰鰭從小就抱著好玩的心理跟著祖母學做通草花,和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冰鰭相比,沒有什麼才能的我到今天還沒學出個所以然來,這次做的紫陽花差到我自己都不忍心拿出來丟人現眼。不過我無心的話卻不知那裡得罪了醍醐,當時他竟然傲慢的回答我說:“技藝這種東西是需要天賦的,通草花家的火翼!這次供花裡的茶花是你做的吧,能把西王母做成那種樣子還真是了不起!我勸你還是乘早放棄比較好,因為你啊,完全沒有才能!”
第一次聽到這麼露骨的諷刺,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呆的看著那張輪廓深刻的強悍臉龐,可是坐在我身邊的冰鰭卻發出了尖銳的冷笑:“真抱歉,那枝茶花是我做的!”對付醍醐的粗暴,冰鰭自然有他的毒舌,“不過我還得告訴你,我做的那個不是西王母,而是唐椿。搞不好……你認為所有的粉紅色茶花都是西王母吧!”結果我們和旅行團中最有可能成為朋友的同齡人,就這樣鬧崩了……
突然敲響的醒木的聲音一下子澄清了我因為睏倦而逐漸變得混濁的思緒,我慌張的從花梨木桌上抬起頭來,發現舞臺上已經改換了戲碼,“武松打虎”的評書已經開始了。一部分對此不感興趣的精魅消失了,另一部分又補充進來,理所當然的佔據了人類身邊的位置,這個旅館裡到底有多少這種東西啊!這時鄰桌的醍醐也醒了,他低聲咒罵著,惱怒的摸著後腦勺,可能突然驚醒時撞到頭了。因為坐姿改變,原本被他遮住的另外兩位年輕的成員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這兩位成員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總是坐在一起,但卻不怎麼交談。聽奶奶提起過——有著近乎神經質的纖細輪廓的那個是若藻,而總是掛著滿不在乎的灑脫笑容的那個,名叫松風,他們都是香川錦織造術的傳人。香川錦從唐代開始就是進貢給宮廷的珍貴織品,據說織造過程非常複雜;而這兩位年紀輕輕卻都已技法純熟,是足以獨當一面的匠人了,尤其剛從紡織大學畢業的織錦家嫡子若藻,更是深得青柳會的老人家們的重視,養子松風相比而言就遜色一點了。可是祖母卻曾經這樣說過:“就感受力和表現力而言,兩個人都是非常出色的;不過,能在織品裡重現唐代繁華的,應該是松風吧……”
然而和才能相比,因為年齡接近而不可避免的被人拿來比較,才真的是很讓人煩的事……
精魅的騷動使我再一次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語言世界裡武松與老虎的爭鬥已經停止,可精魅們卻表現出異常的慌亂,無聲的推擠著奪路而逃。它們拼命避開舞臺方向的位置——畫院的老先生正站在那裡,左手託著個錦緞的小盒:“老夫壯遊大江南北……”唉……何必講得那麼麻煩呢:不就是他去西部某座密宗寺廟的時候,得了喇嘛手製的名香,要在這裡和大家一起分享嗎!
難怪那些傢伙都要往外逃!活該!就在我暗自發笑的時候,老先生開啟了錦盒,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檀香……竟然是檀香系的香料!真是很丟臉,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受不了檀香的味道!
顧不得顏面,我捂著鼻子悄悄站起來向門外走,冰鰭一語不發的起身跟在我身後,看來他也認為這是離席的好機會。一出水榭,就是著這旅館的後花園了。
這間旅館是名叫“隱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