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

第8部分 (第3/4頁)

感。後來覺得子彈射進肉裡，除了覺得有點涼也沒啥感覺了。

醫生來給他送別，他走在部隊的後面。醫生大吼：“珍重！”他揮了揮手，然後轉過身，突然眼前一黑，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時，醫生在他身旁，“兄弟，看來你不聽我勸都不行了。我贏了，是不？”“嗯，厲害！老實告訴我吧！還有多久？”“不想瞞你，不久了！好好安排。”

葉醉想回趟老家，但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他記得一個孤兒曾說過他想照一張相，但他那時覺得膠捲是很貴重的東西，藉口沒膠捲了而沒有給他照。現在，他曉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那個孤兒的快樂是比膠捲更珍貴的。他要去彌補。還有個士兵想照張相寄給自己的妻子，葉醉要幫忙完成。他還把自己攢得的錢全捐給了孤兒院……

當他把自己想做的完成了一半的時候，他已經不能走動了。他託醫生把當年他和大哥、四弟、六弟家照的照片和一封信一起給寄回去。很快，他連手也不能動了，說話都非常費勁。

一個早晨，他睜開眼，感覺些許刺眼。陽光撒在被單上，他覺得心裡暖暖的，像極了淋雨後喝母親煮的薑湯的感覺。母親，原來母親那麼漂亮。父親，父親還是那麼厲害。他曾問過父親，為啥要給他取這樣一個名字。父親回答，他出生那天喝醉了，於是給他取名葉醉。父親還說：“別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大多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簡單得沒人會相信，可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那個樣子。”他想，死也許就這麼簡單。慢慢地，他又閉上了眼睛，並且永遠睡去。

他一定想起了，喝完薑湯後，母親開始給他講故事。

母親說，那時候她父親麾下的一名將士按她父親的命令在到處收尋她，且很多路口都派人守候，一旦她出現便把她請回去。父親和母親待在城裡不敢貿然離開。後來，父親覺得城裡不夠安全，便和母親寄居到鄉間一農家。

母親不習慣吃那些粗茶淡飯，找到父親鬧。父親給她說了一個故事：一個少年跟隨他父親出去做生意。父親想考驗一下自己的兒子，就拿了一筆錢給他，讓他在半年裡賺三倍的錢。要是不能做到，以後三年裡都得聽父親的安排。要是做到了，父親對他承諾，以後他可以單獨做生意，父親不干擾。他想都沒想，同意了。這簡直就是一筆不會折本的買賣，雖然年少，但此時作為商人的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不打這個賭，接下來幾年父親照樣會安排他這樣那樣。他哂笑，父親這麼老到的商人竟然犯了這麼低階的錯誤。後來才明白，對父親來說，只要他的兒子接受了這個賭，他就已經贏了，不管結果如何。那是後話了。少年拿到錢，他就想怎麼才能在半年裡掙三倍的錢。他想，不可能自己去做苦力吧，也不可能自己一分一粒地掙吧！那麼只有借別人之力為自己掙錢了！人家是傻瓜麼，憑什麼為別人掙錢？但是又憑什麼不為呢？他們會知道自己在給別人掙錢嗎？

有一個碼頭新建好，他瞅準了這個機會，託關係，送禮品，承包下了碼頭。他開始招收長工，開出較高的價碼，吸引來了一大批人。他讓應聘者在一定時間內搬運貨物，多的就可以留下來。就那樣留下了一批身強體壯的。然後他挑選了幾個工人做實驗，研究出最省力的搬運方法，計算出最合理的工作時間……他給工人們一個定額，告訴他們完成定額後多幹多得。就這樣，他承包的碼頭因效率高而得以與很多大公司合作。碼頭的事，他找了信得過的人管理，然後繼續想其它的賺錢門道。他瞄準了古董行。他曾花一個銀元買了一個瓷瓶，後來有行家看到了他的瓷瓶，說那是真資格的青花瓷，用一百個銀元買了去。他決定兵行險招，到古董界闖一闖，或許能收穫不少。首先應該是拜師學藝。他打聽到一個古董界的權威，雖然那個權威已經金盆洗手了，放言說不收徒弟，但他還是要去試試。他花了不少錢，終於打聽到了那個權威的生平、愛好和習慣。那是一個倔強的老頭，有個政府大官請他去幫忙鑑賞一下古董，他不樂意，就沒去。要知道，那個大官一句話，他家就滅九族了。老頭雖然透過買賣古董賺了不少錢，但捐了大半，僅留下點以養老。老頭窮人出身，他見仍有很多窮人受苦，不願吃得太好，每天粗茶淡飯。他說這樣做才對得起他的窮人兄弟們。少年料到，要想拜師成功，必須得吃苦耐勞，軟磨硬泡。少年買了一個燒餅扔給乞丐，乞丐拿著燒餅就大嚼起來。“很好吃嗎？為什麼我覺得很難下嚥？”“你吃慣了山珍海味，當然了！我平日裡吃的比這差多了，突然吃到比平日裡的味道好的，當然就是美味佳餚了。就像開始蹲茅坑的時候覺得很臭，蹲久了就沒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