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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戰友,看在我們同生死共患難的份上,行行好把我捅了吧!”戰友萬分懇切,“我已經想清楚了,與其有勞你那迷人的歌聲日日剮我的耳朵,還不如主動受你一刀速速入了黃泉來得痛快!”你看這狗屁戰友,把我的歌聲說成什麼了!我的唱腔也許比不上李雙江郭蘭英,但至於難聽到這種地步嗎?哼!你們這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該不是我的歌唱藝術太陽春白雪太曲高和寡了吧,我越是唱的好,便越是對牛彈琴?
婚後把錄音機搬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自唱自錄。我要以第三者的身份,聽一聽自己的歌聲,鑑定一下它到底處在怎樣高的水平,以便有理有節地痛擊那幫狗屁戰士,並進一步鞏固我軍營歌王般的信心和自尊。我唱了七八首,錄了七八首,都是平時唱得最投入最拿手的,包括《學習雷鋒好榜樣》、《北國之春》、《戰友之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等。錄好後,泡好一杯花茶,托起下巴開始放聽。聽著聽著,先是麵皮發燒,繼而手腳發冷,馬上又忍不住哭笑。他媽的,我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那麼難聽、那麼折磨人的聲音!第三首還沒放完,便不再放,平靜地把磁帶取出來,找了錘子,坐在水泥地上慢慢地敲著玩,只到磁帶變為粉齏。
此後絕唱。為防止嘴巴漏聲,備粗壯胡蘿蔔數根,每遇歌喉發癢帶動嘴巴習慣性地張合,便用胡蘿蔔及時堵塞。
有笑不在年高
老太足不出戶,一生平平常常,沒想到九十了,居然大器晚成,成了我們的家庭笑星!
我們姊妹幾個帶著一群小不點相約去看她,她便起身,坐到床邊,一邊高興地看我們進屋,一邊拿腳在床前的水泥地上摸鞋子。
床前是一雙黑麵繡花布鞋,是老太唯一喜歡的單鞋。老太做姑娘時就穿這種繡花布鞋,只是鞋面顏色不同罷了。古老的傳統一雙雙繡下來,一直繡到了今天的這雙,但那一小匾七彩線和繡花針早已轉到了我三姑的手上。
繡花鞋本來一順著放,雙腳對應著伸進去就成,老太卻故意把右腳伸進左邊的那隻,剩下的左腳就只好交差過來,把右邊的那隻勾過去了。
左鞋右穿,右鞋左穿,老太以新奇的方式趿著她的花鞋,走去摸重孫子的頭,走去親重外孫女的臉。走了幾趟並沒有引起一屋老小的注意,便越發把鞋趿的噠噠響。我的小侄子發現了這個滑稽的小秘密,滿眼是驚異的光,悄悄喊我並指著老太的鞋讓我看,又迫不及待地指給他二姑看,指給他三爺看,指給他堂哥看,指給他表妹看……剎那間,這一驚人的發現便傳遍全屋。這時的老太心滿意足,明顯是意識到效果出來了,便亮相般立在屋子中間,一任我們竅竅地笑,並把目光聚焦於她尖頭朝外的花鞋。
我的女兒最擱不住話,快嘴丫頭邊笑邊大喊:“老太,鞋子倒啦--!”
老太平靜地反問:“什麼,孩子到啦?”
鬨堂大笑。
我的女兒笑彎了腰,把雙手卷成喇叭,套著她的耳朵糾正:“不是什麼孩子,是你腳上的花鞋倒--啦--!”
老太似乎真的聽清楚了,在重外孫把一條小板凳端到身後之後,緩緩地坐下來,笑眯眯地糾正錯誤。“倒了倒了,”她嘰咕著,“倒了就正過去唄!”邊說邊把鞋脫了,把兩隻鞋的鞋跟轉到前面,鞋臉轉到後面,再把腳伸進去,腳指在鞋跟處亂拱。
再一次鬨堂大笑。
“哈哈哈哈,老太,你好笨葉!”她的六歲的重孫子開心得象一朵花,著急地蹬下來,抱起老太的左腳套上左鞋,抱起老太的右腳套上右鞋,並耐心施教:“記著,要這樣穿才對啊!”
老太回她房間,我跟進來。老太平時孤嘴孤舌,我想陪她說說話。老太的肩上有一塊白灰,明顯是牆上蹭的,我輕輕幫她撣了。老太坐到她的板床上,我坐對面的舊沙發上。
老太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說我的曾祖父如何不學好抽大煙,說我們家如何窮如何受人欺,說沒想到我們家的人丁會這般興旺起來。還講了許多老家的人和事,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我主要是聽,偶爾插話,追問一下我感興趣的細節。
陪老太聊了個把小時吧,天中了,我的女兒進來喊吃飯。老太趕緊叮囑:“二子,要好好地做,聽說最近布生意不太好啊……”
她叫我“二子”,我和女兒對視一愣,繼而反映過來。“老太,”我的女兒歡叫,“他是我爸,是大子,不是二子!”
四世同堂,近二十口人,圓桌坐不下,只好分兩批吃。菜實際上只有一個,大鋼筋鍋燒了一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