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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偉連吐幾聲操,又道:“我知道你們這些傢伙瞧不起我們這些混的,大家同學一場,居然還搞工種歧視,扯蛋,滾吧,以後被打死了別怪我。”
易天行哭笑不得,趕緊道:“我可是一揀破爛兒的,這工種歧視也輪不到我歧視你吧。”
二人相視哈哈一笑,臨別時何偉扯扯他那件藍卡嘰布的上衣,皺眉道:“都洗髮白了,換一件吧,別蒙我說你揀破爛窮,我知道的那幾個拾荒老頭兒家裡富的流油。”
易天行笑著應道:“那幾個老傢伙天天揀死豬熬豬油賣,流的都是臭油。”
回到樓下的教室,同學們看見他毫髮無傷,面無青痕,紛紛圍上來表示關心或是訝異,只有那個胡云冷冰冰地坐在前面,易天行餘光裡瞧見他唇角露出一絲鄙意,不免有些疑惑不解。
鄒蕾蕾被人擋在外面,一著急,揪著幾個同學的衣領子,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衝到他面前關切問道:“沒事兒吧?”
“沒事兒。”易天行看著她清澈的雙眼,微笑道。
在易天行日後的回憶裡,一九九四年的陽光是燦爛到極致的那種。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每當週六和鄒蕾蕾一起騎車回家的時候,江邊漸漸綻開的夾竹桃總會讓照拂在二人身上的陽光染上幾絲淡淡的香氣。
易天行看了看鄒蕾蕾同學俏直的鼻樑,額前清漫的劉海兒,有些失神,過了老久才想起那件事情來。
“那天在你家說的事情,我想了下,還是不要了吧。”他說的是鄒蕾蕾要他考高分的事情。
鄒蕾蕾皺皺眉,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隨你。”
易天行天生就是個怕女人的可愛孩子,見到她脾氣有發作的跡象,趕緊囁嚅道:“真考好了,怕嚇垮一群人,我怎麼和別人交待?”
鄒蕾蕾笑了笑,說道:“自己的本事,還怕別人說嗎?”
這極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易天行有些愣神,他一邊蹬著腳下的踏板,一邊想著事情,半天后冒出一句話來。
“如果那本事有些嚇人怎麼辦?”
“嚇死一個算一個。”鄒蕾蕾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抿著唇笑著回了一句。
易天行嘆口氣道:“說真的,如果我是個怪物怎麼辦?”
鄒蕾蕾又一笑,露出白白的牙,甜甜道:“你本來就是怪物天才嘛。”
易天行一笑無語,轉頭看看道路邊上的江水在夕陽照耀下閃動著。
第八章 假仙的妖怪
又一個週六。
易天行打了個呵欠,走出自己的小黑屋,假模假樣地在自己堆破爛旁邊的小石坪上打了套拳。對於他這種變態強悍的身體而言,這些拳法自然沒什麼太大幫助。不過怎麼說,易天行假假也是位怪物天才,雖然在他看來,自己只是記憶力驚人,智商倒不見得有多高,但掩藏自己真實本事的準備總是知道要做的,將來如果迫不得已露了真本事,如果讓人查到自己天天練拳,也總比當怪物一樣抓進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要來的好。
他想到這一週來天天跟著鄒蕾蕾去寫黑板板,不由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搓了搓,像是指尖還沾染著那些滑滑的粉筆灰一樣,對於他而言,這就是幸福的觸覺。
週六一向是他最喜歡的一天。不為別的,只是每到週末大掃除的時候,他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跟著鄒蕾蕾去樓下的那塊大黑板練粉筆字兒玩。
那黑板真的很大,如果要全部寫完,還真比他天天晚上從垃圾山裡拖出廢鋼筋來還要吃力。
不過沒辦法,誰叫蕾蕾是學生會的宣傳委員呢?
他喜歡這種辛苦。
午後的校園有些熱,滿園的青樹雖然色澤深鬱,卻也掩不住天上紅日的熱力。一些零星的草地夾雜其間,但這時候學生們都已經做完了大掃除回家去了,草地上一個人都沒有。過了操場十來步,有一個用碎石壘起來的臺子,臺上是一塊大到極致的黑板,黑板上面有擋雨蓬,這時候把灼熱的陽光擋著,與周遭景色比起來,那塊黑板更顯得幽暗清涼,若上面是潔淨無塵,肯定會像極了一塊黑色的寒玉……只可惜此時,上面被寫滿了紅的白的粉筆字。
易天行和鄒蕾蕾學著鬥戰勝佛用手掌搭著涼棚,傻乎乎地抬著頭望著眼前這塊大黑板,忽然對視一眼,又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他倆這一個星期的成果,雖然寫的內容不外乎是一些外語學習、課外活動,勵志短文,俗到不能再俗的東西,但這密密麻麻的一黑板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