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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車廂,易天行從書包裡拿出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再狠狠盯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嘆道:“孃的,老家就是好,月亮都比省城要亮很多!”九十年代中的縣城還沒有太多汙染,夜空確實顯得比大省城要乾淨許多。看完了月亮,又看向那邊燈火依燃亮著的下貨站臺。
那邊在忙碌的苦力們,那邊叮叮響著的小推車,都是他很熟悉的人或事,在去省城讀書之前,為了湊學費,他曾經在這裡扛了很多天的大包,只是沒想到,一到省城,他卻莫名其妙成了什麼古家的少爺,創下扛大包縣城紀錄所賺的錢,現在還在自己的褲兜裡,一分錢都沒有花出去。
易天行唇角微微向上翹起,然後背起書包,便向縣城火車城高高的臺階下走去。
縣城並不繁華,深夜裡,萬家燈火早已熄滅,只剩下冬夜的寒風,和街道兩側六七層高的樓房裡傳來的安憩氣息。易天行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並不急著回家,反而緩緩走著。藉著月光的映照,他在小巷裡東穿西穿,終於回到了江邊的那一大片棚戶區,街面上攔車的石墩一如從前,破舊一如從前,就連街角垃圾的臭味似乎都沒有改變什麼。
看著熟悉的街景,他無來由的一陣感動。
他的小黑屋還在老地方,沒有人來動,城市拆遷的步伐還來不及踏入這片骯髒的角落。易天行低聲歡叫一聲,一腳踹開屋門,極熟練地左手一拉燈繩。
頓時,整間小黑屋被籠罩在了暖暖的桔黃燈光之中。
縱使半年無人居住,滿屋的灰塵在他的眼裡,也是這般的親近。床上墊的還是乾草,易天行想也沒想便躺了上去,真舒服啊,比學校寢室的木床舒服,比歸元寺的禪房舒服,比鵬飛工貿的大班皮椅舒服……還是家裡最舒服。
他就這般感嘆著沉沉睡去,這是半年來他睡的最好的一覺。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他就醒了過來,關上點了一夜的小黃燈,推門而出,對著起著薄霧的小石坪發了發呆,便開始像去省城之前的那十幾年間一樣,似模似樣地開始打起拳來,一套拳畢,又找了塊乾巴巴的毛巾,在鄰居家的水龍頭處像做賊一樣打溼,胡亂擦了把臉,然後進屋推出了那輛二八的破舊腳踏車。
車子是用鐵鏈鎖住的,易天行撓頭撓的頭皮快破了也沒想起來鑰匙是在什麼地方,於是他雙手握住鐵鏈,輕輕一用力,將鐵鏈子拉成兩截,騎上自由了的腳踏車,沿著江邊往高陽縣中出發。
到縣中門口的時候,離中午放學還早,他百無聊賴地等著,一隻腳擱在腳踏車腳踏板上,一隻腳擱在人行道上,就像蕾蕾以前等他一樣。
“釘鈴鈴。”
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們撒著歡地往外噴湧著,易天行微眯著眼注意著從學校裡走出來的短髮女生,卻沒有看見自己想看見的那個人影。正一失神,卻發現有一個女孩子,一個穿著粉紅棉襖的女孩子騎著腳踏車往江邊走了。
這個女生不是短髮,一條俏皮的可愛的小瓣子在後輕輕搖晃。
易天行怪叫一聲,認出那輛二四的天藍腳踏車,趕緊騎上腳踏車跟了上去。
高陽縣城的江邊仍然是籠罩在淡淡的日光和夾竹桃的包圍中,少年男女的再次重逢似乎沒有小說裡描述的那麼熾烈和浪漫。
“你怎麼跑回來了?”
“不是說過元旦要回來看你的嗎?”
“嗯?”鄒蕾蕾可愛地偏了偏腦袋,烏溜溜的黑眼珠亂著易天行的心:“最近三十七天沒有寫信,兩個月沒有電話,然後……卻突然回來了?”說完這句話,小姑娘推著腳踏車便往前騎去。
易天行趕緊又跟了上去,涎著臉道:“真是想你,所以回來的。”
“吃了飯沒有?”
“還沒呢。”
“去我家吧,騎快點兒,不然媽會把米放進鍋裡了。”
“哎。”易天行脆生生地應著,心裡著實歡喜異常。這或許就是鄒蕾蕾最吸引他的地方——淡然,自在,隨便——易天行清楚,一個女生用這種態度對你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把你視作了最親近的人。
“腿好些沒有?”
“你說呢?”蕾蕾輕快地騎著腳踏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語中嗔怪之意蕩著易天行心魄。
“頭髮留長了,真漂亮。”易天行嘖嘖嘆著。
“去省城半年,說話還是這麼沒營養。”蕾蕾並不因為久別重逢而改變自己爽朗的心性。
……
……
推開鄒蕾蕾家門,不可避免的,易天行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