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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胡亂擦了兩下,送到唇邊,啃了一口。
哎唷一聲,他險些被酸倒了牙,呸了兩下,把果肉吐到地上,罵咧咧道:“好酸的果子。”
他心裡咯噔一聲,想起了老猴說的那番話。
……
……
“我把酸果兒給佛祖吃了,嘻嘻。”
……
……
易天行眼前一片恍惚,神識不定,似乎彷彿能看見五百年前,在這個已然破落的果園子裡,佛祖與老猴之間那段乏味地對話。
林木輕搖下,一佛一猴相對而坐。
二人身邊散著一地果子,還有數瓶老猴從天宮裡偷來的好酒,須彌山頂清光瀰漫,二人沐光對酌,偶有說話。
“悟空啊,這果子吃了之後,果核怎麼辦呢?”
佛祖寶像慈悲卻模糊,看不清五官,只是淡淡寧靜雅氣從佛身上散發出來。
老猴雖披著袈裟,卻依然一個頑獸模樣,身體裡全是不馴之意,咧嘴尖聲道:“佛祖想甚?果子吃完後,果核扔了便是。”
佛祖微微一笑,並不迷惑,卻依然發問:“果核扔進地下,又長出果樹,又結出酸果,怎麼辦?”
老猴將袈裟的下襬捲了起來,啜了兩口酒,辣的直吐舌頭,半晌後才聽明白佛祖的話,直愣愣嚷道:“你這大智慧的,怎比俺家還要糊塗,結出果子來,自然便是吃了。”
“那吃了之後,這果核又怎麼辦呢?”
佛祖雙眼裡飽含著無窮慈悲之色,悲天憫人道:“怎麼辦呢?”
……
……
老猴怔在原地,下意識裡伸出毛茸茸的手背去探佛祖額頭,看他是不是燒糊塗了。手伸到一半,才發現這舉動有些造次,嘿嘿尖笑著收回手來,扯著袈裟一角使輕抹了兩下嘴邊酒涎,譏笑道:“別是過糊塗了,怎麼盡說這些胡話。”
佛祖也不動怒,也未嘆氣,只是微笑著問:“總得有個盡頭啊,果核生樹,樹結酸果,果留果核,生生不盡,何以了局?”
沉默了許久。
這種哲學問題終究是撩動了老猴壓抑已久的暴戾情緒,猴兒自然不打擅長什麼機鋒,未免覺得自己臉上有些掛不住,尖聲喝道:“既然如此,捏碎俅,還想個屁。”
咯的一聲輕響,老猴手上的深褐果核被兩根鐵手指輕鬆捏成無數碎片,籟籟響著,散落在了林子裡的地面上。
佛祖又是一笑,雙手合什,對著老猴行了一禮,輕聲唸了句什麼經文,起身離去。
空留下果園裡的丈二猴子,一肚子悶火。
光線漸漸變幻,易天行猛然從眼前的幻境中醒了過來,額上似乎流下無數道冷汗。
他下意識裡一摸,才發現額上一滴汗也沒有。這和他本身的體質有關係,從小到大,他就沒有流過汗,但識海里感覺到自己流冷汗。這足以證明他內心地驚惶不安。
看完這段果園子裡五百年前對話之後,易天行的心裡充滿了驚恐和惘然,這種驚恐和惘然來得毫無理由,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他能聽懂佛祖在與老猴對話最末時說的那句經文。
雖然那句經文似乎是梵文,又像是某種古語言,但一入易天行耳中,他便頓時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這句話,對於他來說,意味著太多的東西,陪伴了他太久。早在一九九四年的那個夏日池塘裡,他初悟道性的時候,便曾經見過這句話以滿天金字的形式,飄浮在他的眼前。
當時的他不明白這些梵文是什麼意思,但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逐漸甦醒過來,從一個身體堅硬的人類少年,變成了一個佛法無礙的修道天才。
這句話,便是他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
……
……
“出息入息時,正觀無常相。息法次第生,展轉更相因,乃至眾緣合,起時不暫停……”
易天行皺眉著,盤膝坐在果園裡的黃土上,渾身上下止不住地發抖,不知道是在畏懼著什麼,只得用禪經中的止觀法門護住自己心神,方能稍減心頭煩悶。
……
……
易天行第二次見到佛祖最後說的那句話,是在武當山上。當時真武威壓,外有天火,他昏迷而去。昏迷之前,先是聽著吳承恩老先生的段子,知道是自己修為即將大增的前兆,而在昏迷之中,卻是悠悠看著那段梵文經文。
但直至那時,他依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