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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們統一食宿,住的地方是臨時搭建的簡易平板房,沒有床,就打了地鋪,一通到底,足足睡了有三間屋那麼長,肖鋒帶幾個人在打麥場的西頭挖了幾個大灶坑,上邊架了幾口大鐵鍋,又請了村裡的兩個廚匠負責做飯,這兩個廚匠,平日裡七里八鄉誰家有個紅白喜事,經常會被請去給人做菜,廚藝也是遠近一流的。
近兩百人的隊員齊集一起,集體的生活對每一個人來說既新鮮又刺激,所有的人都一改從前臉上那些經常因為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愁容,現在不愁吃不愁住的,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隊員們每天的糧食都是陳文孝說服他爹之後,從自己家拿出來的,義勇隊成立不久,前來報名的人就絡繹不絕,都是附近村吃不起飯、穿不起衣的窮光蛋,陳文孝也是來者不拒,甭管什麼樣的人,只要來了,他就要,像這樣管吃又管住的好事,合天底下哪兒找去,還有誰不願意來呢?就這樣義勇軍的聲勢一天天地造大,這不禁引起了陳家灣保長陳嘉道的恐慌。他發現這段時間,原來那些先前見面老遠就會跟他打招呼的窮光蛋二流子們自從加入了那個什麼義勇隊之後,再見他時,幾乎沒哪個再願意搭理他了,這些窮鬼們現在一個個牛得不行,本來巴結他的,現在竟然不鳥他陳嘉道了,更令陳嘉道不能接受的是,義勇隊就義勇隊吧,還抗日義勇隊,他女婿就是跟著日本人乾的,把日本人給坑了,打跑了,他女婿豈不也跟著完蛋了,那他這全仗著女婿的威勢呼風喚雨的老丈人不也跟著嗝屁著涼了?真要那樣,他陳嘉道還他孃的呼誰家的風喚誰家的雨去啊,這還了得,陳嘉道越想越氣,越想越怕,這些窮光蛋真還反了天不成。
這天晚上,陳嘉道腰上彆著尺把長的旱菸袋,揹著雙手,晃動著駝了背的身影,穿過街中心那條東西大街,敲響了陳炳先家的院門。
隔著中堂擺著的那張八仙桌,坐在左邊太師椅上的陳嘉道終於把菸嘴在桌腿上磕了磕,開口道:“炳先哥,你這幾天都咋想的?”
陳炳先說:“啥咋想的?”
陳嘉道說:“你不知道文孝在外邊成天干啥嗎?我都想不通,這娃在外邊鼓搗的這叫啥事嘛。拿著自己家的糧食養活了一幫那樣子的爛貨,圖個啥?破衣爛衫的擠到一塊,能鬧出個什麼西洋景啊?太平天國那會,洪秀全勢造得大不?鬧得兇不?最後咋樣?還不是照樣叫給平了,煙消雲散。炳先哥,你也是英明一世的人了,咋老了老了,跟著犯起糊塗來了呢,文孝的路走偏了啊!”
第六章 囤糧奪槍(2)
“咋偏了?”鼻腔裡躥著煙氣的陳炳先微閉著雙眼,把身子往太師椅的靠背一仰。
“咋偏了!鬧哪門子抗日義勇隊啊,人家日本人手裡拿的都是些啥,那是洋槍洋炮,文孝他們都是些啥,就憑那幾條破槍,幾把大刀,幾根白臘竿能奪得天下?那還真邪了門了!甭管咋說,文孝是你的娃,咱不能眼看著他往邪路上走,你得勸勸他,趁早回頭,那啥義勇隊也別幹了, 趁早散夥,這是為他好。文孝是個聰明娃,飯香屁臭,我不信他分不清這個理。”
陳炳先嘿嘿地笑了幾聲,“嘉道兄弟啊,咱農村有句老話說得好啊,棍大撇不折,兒大不由爺。文孝他大了,我說的話,他不聽哩,他有他的想法,你讓我咋個說法,我不是沒說過啊,我說了,可他不聽,我又能怎樣?我還是那句老話,隨他折騰去,鬧出個名堂,那是他的福氣,我不沾他這個光,鬧瞎了出了事,他一個人頂著去,那是他自找的,他怨不到他老子我頭上,我不跟他受這個罪。”
陳嘉道氣得鼻子直哼哼,“你不知道現在外邊大夥都在咋傳文孝呢?”
“咋傳?”
“咋傳,人都說了,‘陳文孝瞎胡鬧,瞎子瘸子他都要’。你去看看他接收的那些人都是些啥貨,有一個務正業的沒有,一個個盡是些光吃不幹的貨。”
陳炳先卻哈哈大笑道:“嘉道老弟,我聽到的可跟你不一樣啊,我聽外邊人都在傳,‘跟了陳文孝,成天哈哈笑,扛鋼槍,抬大炮,打得鬼子嗷嗷叫’。”
陳嘉道說:“好好,我的哥,咱倆別在這兒抬槓,我是看在咱兄弟倆幾十年交情的份上,今天才來跟你提個醒,你要是這樣鬼迷心竅,咬著屎橛打墜,給個麻花都不換,認死理,那我也沒法,誰說得對誰說得錯,那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今天把話先撂這兒,文孝他要是不急剎車,趁早回頭,就憑那幾杆破槍,別說打日本人了,他要不反叫日本人給連鍋帶湯一窩端了,我陳嘉道摳瞎我自己的眼珠子。”
陳炳先還是那副不溫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