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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市中心大廣場的白天鵝咖啡館,樓上一間普通客房內的住客仍未就寢。
忽明忽暗的昏黃燈光,將兩個年青人的影子投射在房間的牆壁上。
隨著燭光的搖曳,影子也微微地晃動。有些時候,這種晃動會大一點,那是兩個年輕人在輕聲的交談,而當影子開始劇烈晃動的時候,即使在門外的走廊上,也能聽到他們憤怒的爭論和大聲的咆哮。
當然,這種頗為斯文的爭吵,比外面街頭上醉漢們的吵鬧實在是遜色多了,就連從房門外經過的服務生,也對此不以為意。而樓下咖啡廳裡那些高談闊論的客人,更是對此一無所知。
確實,在白天鵝咖啡館樓上爭執的兩個年輕人,都不是什麼社會名流,而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破落戶和一個普通商人的兒子,並且這兩人還都是在歐洲飽受排斥的猶太人。
在前不久,其中一個說話做事比較張揚的年輕人,更是被法國政府以“危險的革命者”和“傳播反動言論”的罪名驅逐出境,不得不移居到比利時的布魯塞爾,住在白天鵝咖啡館的廉價客房裡,沒有工作,積蓄用盡,全靠他的商人朋友接濟為生,走到哪裡都會受人白眼。
不管怎麼樣,最後的爭執終於結束了,他們一起把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文稿和書籍推到一邊,開始在一張精製的信箋上沙沙地寫著字,由那個破落戶執筆,而他的商人朋友在一旁監督。
從標題和內容上看,這是一份某個小政黨的綱領檔案。
像這樣因為某些人一時興趣而誕生的“俱樂部政黨”,在當時的歐洲宛如路邊的野草一般數不勝數,差不多每一天都會在咖啡館和啤酒館裡誕生幾個,其中的絕大多數黨派,都像朝露一樣無聲無息地誕生,然後又悄無聲息地消逝,只有極少數才能躋身上流,在議會中取得一席之地。
不過,這兩位年輕人所謀劃的政黨,卻並非為選舉而成立,而是以戰鬥為綱領的……
昏黃的燈光下,蘸墨水筆在信箋紙上流動,一切都很安寧,就像過去無數份檔案被起草的時候一樣。
但是——
隨著筆的移動,
亡者的世界劇烈地顫抖起來,那些無視諸神法則的靈魂,開始憤怒地大吼或者放聲地大笑,他們沒有必要再悲哀地哭泣或者痛苦地哀嚎了,因為地獄的牢籠已經開始崩塌了……
在這場最後的鬥爭之中,他們失去的只是枷鎖,而得到的將是整個世界。
從此,一個紅色的幽靈開始在歐洲大陸徘徊。
……
筆仍然在移動,
潛藏在黑暗之中的各種妖魔精怪,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戰慄與顫抖,無論它們是邪惡還是善良,無論它們是古老還是新穎,無論它們來自於哪一個國度,誕生於哪一個時代。
審判的鐘聲,在全世界的每一處秘境迴響,每一位強大的異類,都朦朧地看到了無法預料的未來,都能感覺到最後終結的逐漸臨近——數千年凌駕於凡人之上的美好時光,已經即將走到終點。
離開的時候,已經到了。
……
筆仍然在移動,
高坐在雲端的上帝、安拉和佛祖,還有無數出名或不出名的神靈,也都突然睜開了雙目。
他們的命運之線居然慢慢開始變得虛無,這是從來未曾出現的情況。
自從人類有歷史以來,神明可以被塑造,被修改,被取代,被扭曲,被打倒,被毀滅,被遺忘,但從來都不會徹底消失,在每一位舊神的隕落之後,終究會出現新的神明,前來填補遺留下來的空位。
然而,在這一刻,諸神的前方卻出現了一片虛無的空白。
某種無法掌控的東西正在出現,而神明卻沒有能力制止。
眾神存在的根基,已經被創造他們的人類給否定了。
人類的未來,不再需要所謂神明的守護。
……
當然,正在白天鵝旅館中伏案疾書的兩位年輕人,卻並不知道上述這些事。
他們終於討論完了這份綱領的最後一段,只差最後幾句話的撰寫尚未完成。
商人的年輕兒子已經離開了桌邊,透過窗戶望著不遠處的布魯塞爾市中心大廣場,看到一簇絢麗的禮花在空中轟然炸開,綻放出片刻的璀璨之後,又徐徐消失,最終歸於沉寂。
似乎是心有所感,他開始在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而伏案疾書的破落戶卻沒有注意到這些。
——檔案已近結尾,破落戶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