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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林明再未收到黃養文的任何留言。
時間仍然在緩緩流逝,世界上的一條條新聞旋起旋滅:什麼救世主羅輯啊,什麼超級文明的代言人啊,什麼面壁者啊,什麼艦隊國際與地球國際宣佈初步聯合啊,什麼雪地工程開展啊……
漸漸地,世界秩序在不斷地恢復著,雖然相對於太空戰之前,現在到處都瀰漫著一股荒涼空虛的氛圍,但是基本的社會規範已經重新樹立了起來,人們的理智也全部迴歸了。
事到如今,雖然作為全人類的精神象徵,羅輯仍然被許多人視為拯救的希望,但更多的人卻想清楚了――反正人類文明至多還剩下一百年的壽命,一百年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不能讓人類文明延續幾代,卻至少能讓現在在地球上生活的這些人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
因此,即使還有少許的彷徨無措,但人類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狀態。當然,後遺症已經存在。根據聯合國的調查報告,現在全人類的生育率已經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甚至創造了一個太陽日的時間內沒有一個新生兒出世的“奇蹟”。
不過這些跟林明都沒有什麼關係。
他已經決定把接下來的時間都撲在對“大統一”理論的研究上。雖說相較於那些醉生夢死朝暮成雪,享受著豐足的物質與精神生活的人來說,這樣的日子確實讓人有種清教徒的感覺。但是林明已經過慣了這種生活。對於戀舊又篤默的他來說,這種生活雖然不能給人什麼樂趣,但就算是其他的各種享受方式,他也覺得自己很難理解並甘之如飴。
――就像一塊已經在鄉間的溪水中沉默了一生的石頭,就算把它用灑了三遍消毒粉的自來水洗個遍,再拿錦織的盒子將其裝上,然後呈放在世界大廈的頂端,接受著世界的矚目。對它來說,最想要一定要也還是清晨的稀霧與風中的鳥鳴。
――因為早已習慣了。
但就算是這樣的林明,當他偶爾從枯燥的資料中抽出片刻的閒暇時間,一個人坐在空寂無人的辦公室裡,遙望著窗外的夕陽時,也由衷地感覺到了幾分淒涼。
並非是因為暮晚的風過於清冷,辦公室裡永遠處在恆溫的環境下。只不過,當他一想到自己手中正在做的,其實是一份數百年來無人完成,並且在可預見的未來中也不可能有人完成的工作時,哪怕對於這種渺茫已早有預料,林明也不由得生出了一種冰涼透骨的感覺。
“我是不是在做無用功?”
再次把頭轉向眼前的光屏上,彷彿覺得那光有點耀眼似地,林明微微眯了眯眼,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股疲憊到骨子裡的感覺。
做科研的,最怕的就是自我懷疑。但是在這個時代,無論你是懷疑還是堅信自己所得出的理論,它都無法被證實或證偽。所以,看著滿屏的資料與公式,林明感覺自己就像那個不斷推著石頭的西西弗斯,獨自做著一份永遠無法到達目標的工作,或者就像一艘永遠漂泊在海上的船,永遠都只能遙遙地望著彼岸。
說實話,其實這間實驗室背後的國家機構也從來沒有對林明他們所做的工作抱有半分期望,之所以這間實驗室能被設立,不過是因為國家科研院想要從林明他們所做的工作中找到一些對眼下的某些專案有些幫助的想法或理念罷了。
正因為明白這種現實,明白事實背後的虛無,在這個時刻,或許是為了排遣心中的彷徨與恐懼,林明忽然再次想起了黃養文曾經說過的話。
――至高神教中有“大統一”線索……
――至高神教……
――大統一……
――唯心……
――唯物……
――一元神論的宗教信仰……
――冰冷堅固的宇宙規律……
“怎麼可能!”
林明啞然失笑,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上,卻只是讓杯子中的水盪出了一圈漣漪。
曾經學過的公式浮現在腦海中:“E=mc^2”,“F=ma”,麥克斯韋方程組,薛定諤方程,庫侖定律……他曾經無數次為這些簡潔的公式所昭示出的自然定律而驚歎不已,並且彷彿能感受到一幅對稱又曲折,帶著規律與不規律之美的宇宙畫卷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但是――如今卻有人對他說:那尊能夠將這些理論公式全部統一起來的物理學的王冠……竟然就藏在一個宗教中!
怎麼可能!
林明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彷彿要徹底否定這個違背了自己世界觀的假想。
但不知為何,黃養文